小时候,阿笙走路,常常会跌倒,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她并不觉得疼,几乎从未因为跌倒失声痛哭过。
在她看来,如果有一天她流泪的话,那一定是因为心灵受伤了,她笃定自己不会因为身体伤痛仓惶落泪。
所以医院里,护士含笑问她疼不疼时,她笑着摇头,其实还好,她说过身体上的疼痛,她都能承受。
擦伤比较严重,伤口出血,需要把运动裤纤维从上面清理干净,护士拿着棉签消毒清理,阿笙是真的疼,陆子初站在一旁也皱了眉:“轻点。”
护士笑道:“已经很轻了,再忍忍。钫”
于是,阿笙忍得脸色煞白,那护士有可能是近视眼,或是忘戴隐形眼镜了,棉签在阿笙破了皮的伤口上不知轻重的刮动着,那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陆子初脸色有些难看,站在阿笙面前,把她的头按在他怀里:“别看。”话虽如此,他却一直盯着护士,那护士原本清理伤口,手法还是很稳的,但被陆子初这么一注视,反倒紧张起来。
这人长得好看,但浑身散出来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觑,手竟开始颤抖起来旱。
护士手头这么一抖,阿笙下意识腿部抽动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跑步的时候气氛渲染倒不觉得疼,但此刻上了药水之后,疼的钻心。
陆子初拍了拍阿笙的背,眉头紧锁,对额头冒汗的护士开口说道:“你告诉我怎么清理,我来。”
“啊?您来?”护士吃惊的望着陆子初。
老实说,陪女朋友前来就医的男人有很多,但像陆子初这么疼女朋友的男人却很少,而且还是这么帅气的男人,护士一时间芳心大动。
陆子初这时候已经拿了一根棉签,坐在了阿笙身旁,把她的腿拉放在他的腿上,抬眸看着呆愣在一旁的小护士:“你帮我拿着消毒水。”
于是,身份转换,小护士拿着棉签和消毒水站在一旁,陆子初低头,神情专注的帮阿笙清理起伤口来。
如果是以前,阿笙或许会觉得尴尬,但此刻,萦绕心头的却是百感交集。
兴许是戴着眼镜的缘故,让他面部轮廓柔和了许多,黑毛衣衬得他肤色很白,眉目清冽,专注做事的时候,隐隐透着几分锐利。
他是很小心的,也很有耐心,担心她会疼,每清理几下,就会抬眸看她一眼,隔得那么近,目光灼亮暖人。
“让护士帮我清理吧,我不疼。”她轻声说,护士站在一旁拿药,一直在忍着笑,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陆子初这样,跟嫌弃护士没两样。
陆子初淡淡答:“不疼就不会皱眉了。”
阿笙被他这么一堵,嘟着嘴,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
倒不是说陆子初技术有多好,事实上还不如护士手法,但贵在有心,阿笙看着他,感动之余,又觉得好笑,弄得好像他抱得不是一条人腿,而是一条金腿一样。
“笑什么?”陆子初没抬头,但阿笙怀疑他有第三只眼,要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在笑。
她当然没告诉他实话,笑着说:“小时候每次跌倒,我都会觉得很欢喜,因为紫药水很漂亮,涂在身上,好像被医生在腿上画了一朵朵小花。”
闻言,护士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姑娘说话可真有趣。就连原本眉头紧蹙的陆子初,眸中也开始浮起浅浅的笑意。
他说:“孩子气。”
轻轻的话语,却带着难以言明的温情和宠溺,阿笙脸庞忽然就热了起来,低着头,看着棉签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的移动着,小声说道:“那是小时候,后来长大了,反倒开始害怕受伤,因为每一次受伤,表面看来最痛的是自己,其实最痛的是那些在乎你的人。”
陆子初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目因为她的话舒展开来,她这是在变相宽慰他吗?并未接话,因为清理伤口完毕,他把棉签交给护士,手放在她腿上,微暖,有点痒。
这样的姿势对于恋人来说本不算什么,但在护士带笑的眼神下就有些小暧昧了,陆子初浑然未觉,在护士的指导下上药,包扎……
护士站在一旁,看着陆子初,脸有些红。阿笙想,倘若陆子初是医生的话,怕是有很多女病患会一眼就爱上他,这男人魅力大着呢。
老实说,陆子初包扎技术并不好,但阿笙却反复看了好几遍,受伤的人,嘴角笑意欢喜。
陆子初洗手去了,护士收拾棉签和纱布时,侧着身体对阿笙小声说道:“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阿笙心弦一动,看向一旁洗手的陆子初,天气阴沉,治疗室里开着灯,阿笙的眼睛里,吹进了一缕淡紫色的风,宛如小时候涂抹在伤口处的紫药水,纯真美好。
原来爱上,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背景色,唯一的主角只有他,亦或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