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长辈与昆仑掌门等人淡笑寒暄,他信步上前,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先行一步,便去藏剑峰上寻旧友了,可好?”
蜀山明玉真人微微颔,虽说一来便要离开,多有无礼之处,可在他做来非但不见任何局促,反而坦然自若,举手间风光霁月笑眯眯的向众人看来,原先心中稍有不悦的众人便因此消了声,看他弯腰一礼,转身离去。
即便是昆仑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伏青牛也不过啧啧了两句:“年轻人不拘小节!”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秦雅,“他去寻顾朗了?”
秦雅微微颔,几月前的争锋相对似乎早已不见了踪影:“八九不离十。”
一行自认“老家伙”的修士纷纷摇头失笑,撇去无关紧要的小小插曲,继续寒暄了起来。
却说那在一众修士面前长袖善舞的白衣修士不是旁人,正是钟步归。他衣袂翩翩,踏剑而来,收到了不少女修望来的目光,嘴角的笑容越真切了起来,目中更为情意绵绵。
眸光一扫,正见藏剑峰执法堂之后的空地之上,有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低头轻语,神态怡然。
钟步归脚下一转,直向那二位行去,带去两旁灵力微动,却见那低头的女修猛地抬头,向他看来,为她动作所震,一旁男修也跟着抬起头来。目力所及可见,女修抽搐了几下嘴角,口中嘟囔了一声,观那嘴型大抵就是“钟步归来了。”
男修神色淡淡的向他看来,钟步归脸上的笑容立刻大了几分,却见男修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转身向女修看去:“莫理他!”三字干巴巴的,却道尽了对来人的不欢迎。
不过即使让钟步归看穿了男修口中所言,他耸了耸肩,面上笑意不过一瞬间的僵硬便复又柔和了起来,脚下加快,不过片刻便按下飞剑,行至二人面前,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顾朗,连葭葭!”对两人的不欢迎恍若未见。
到底脸皮厚到他那副样子的算是少见,但见葭葭与顾朗同时回头,向他看来,一位冷淡的道了一声“钟步归”,另一位则神色恹恹的紧随其后。
钟步归整了整衣襟,方要说话,便听顾朗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了他:“远来是客,我等自愿为客带路一览昆仑风光,若是要斗法便免了。”
钟步归笑容微僵,正要开口说算了之时,看到一旁葭葭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句“算了”到口中又变成了:“也好,昆仑风光宜人,正是钟某此行的目的。”
当年诛仙台上一战之时,钟步归就已相信了师尊的识人之能,如今更是如此,自己好不容易进入了出窍修为,当年远远不如他与顾朗的女修却已境界稳固,虽说乘着猎天环的东风,如今的修真界中修士修行速度皆与当年不可比拟,可她的速度却委实太快了点了,钟步归敛下眼皮,心中暗暗思忖了起来:只是如今,若是斗法,不知是谁更上一筹?
分明不在意昆仑山水,还偏偏要拉着她与师兄替他引路,一行三人皆有些心不在焉,浑浑噩噩的在昆仑诸峰之上游荡,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辜负了这一番无边山水了。
“这里是我昆仑清心峰,风光平凡,乃是昆仑杂役弟子所居之地。”从内五峰游走到外九峰,最后行至清心峰,顾朗眉头微皱,面上显过一丝无奈之色,分明已是有些不耐了。
偏偏钟步归还兴致盎然的指向那清心峰的修士,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葭葭:“你当年也是从此地出来的?”说罢深吸一口气,“此地灵气稀缺,你不过三灵根,何以进阶如此之快?”
葭葭白了他一眼:“灵根又不是全部。”说到这里,便连她自己都没有觉自己在说这话之时,面上的骄傲之色,她继续道,“想当年上古时期,便以灵根数最多者为上佳,依这等标准看来,如钟道友这等天灵根在上古却是最最低下的单灵根,甚至还要逊于我。”
钟步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口中并未言他,只是含笑点头:“说的不错,”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三灵根这数不管是上古还是如今,都不过中庸之辈而已。”
再如何面上春风和煦,都是自小天之骄子一般一路走来的,这等融于骨髓的骄傲岂是轻易能够敛去的?葭葭倏然张目,向他望去,圆睁的双目很快便恢复成了一弯新月,微微颔:“是也。是以葭葭这等中庸之辈如今不过堪堪出窍而已,想来是远不如钟道友的。”
绵里藏针。钟步归略带错愕,随后低头垂目,敛去了心中的讶异:这女修,当真是绵里藏针,看似无害,却指不定在什么地方静静蛰伏着等待自己,以求给自己惊人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