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颖(非杨翰子,出身弘农杨氏,原西征军四大幕僚之一)开口道:“此战大王(平定叛乱后,吕光已自称三河王)虽剿灭了逆贼,却也将河西数十年休养生息积累下来的财富打没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各地政务,安抚民众,以休养生息。”
“寡人自然晓得与民休养生息,不然当初岂能轻易放过卫朔小儿?只是具体如何做还请诸位拿出方案来。”
“以臣之见若要解眼前之困,唯有拆东墙以补西墙不足。”
“愿闻其详。”
“原本世家若施以援手,姑臧当可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只可惜……”
一提起世家吕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到了这地步,世家竟还想着与吕家争夺主导权,使双方合作一开始便充满波折。不然吕光也不会甩开世家,单独与幕僚商议对策。
“臣以为,以目前姑臧之现状,只能纵兵掳掠周边势力,以弥补己方不足。”
“先生之言深得我心啊,敢问对何方下手合适?”吕光闻言眼前一亮,其本是胡族出身,了解游牧民族之生存法则。
“不宜朝强大势力下手,不然一旦对方报复起来,又将陷入无休无止争端当中,与大王休养生息之初衷相违。”
“故而臣以为,临松卢水胡最合适。”
“卢水胡?”吕光若有所思
“大王,您刚刚借战事不利之名杀掉沮渠罗仇,与卢水胡结了死仇。”
“劫掠对方,不但可以弥补姑臧府库不足,还能进一步削弱对方实力,使其永远不能成为姑臧威胁。”
杨颖话音刚落,吕光眼中精光一闪,顿时觉得这话说得太对啦。
原本他借口战事不利而杀掉沮渠罗仇,不正是担心卢水胡强大而威胁到姑臧?
既然已结仇了,不妨得罪到底,若能一举将卢水胡吞掉,就更好了。
“来人,去临松告诉沮渠曲粥,让他送三千匹马、三万头牛羊到姑臧。”
“大王,不能光让卢水胡一家进贡,正好借大王即位之名,让各部胡族效仿卫朔,全都进献贡品。”
有了杨颖提醒,其他人也仿佛开了窍,纷纷向吕光进言,一时间议事厅内热闹非凡。
……
吕光倒是痛快了,却将卢水胡逼到绝境。
当使者将吕光要求讲出来后,还沉浸在失去领悲痛之中的卢水胡人愤怒了。
沮渠曲粥更是叫嚣着要出兵姑臧,为兄长报仇。
幸好新任领沮渠蒙逊深明大义,没有失去理智,很客气地对使者表示,卢水胡愿进献马匹、牛羊。
待将使者打走,沮渠曲粥满腔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冲着侄儿火道:“把牛羊都给了吕光,自己族人怎么办?”
“一个字:熬!即日起各部省吃俭用,务必将这个冬天熬过去。”
“叔父,在实力处于绝对下风时,不要说什么拼死一战,那没用!”
“叔父被吕光以莫须有之名杀害,正值人心动荡之际,万万再经不起任何波折。”
“唯一出路就是忍辱负重,据说在古时候汉人中有个叫勾践的豪杰,他为了完成复仇使命,不但给仇敌送去国内最美丽的女子,还亲自到仇敌国内充当人质。”
“正是靠着不断示弱,勾践才为越国赢得休养生息之机会,最终也一举灭掉敌国。”
“今后我部当效仿勾践卧薪尝胆,只要熬过眼前,日后定会将百倍痛苦再还给敌人。”
面对怒气冲天的沮渠曲粥、不理解自己的族人,沮渠蒙逊始终波澜不惊,而这一番话也终于让众人冷静下来。
这时,堂兄沮渠男成担忧道:“各处挤挤倒也凑得起这点儿东西,怕只怕吕光会得寸进尺。”
沮渠蒙逊则冷笑一声,恶狠狠道:“我答应给吕光东西并不意味着就怕了他,真要是吕光不识好歹肆意相逼,大不了咱们直接向西去投靠卫朔,我看吕光还敢不敢继续相逼?”
“而且物资不能给齐全,尤其是马匹,顶多给他一千匹!牛羊倒能多给一些,也不能超过两万头。”
“嗯,如此最是妥当,既答应了吕光要求,不至于逼其兴兵进犯;又保住了部落元气,以为日后计。”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冬天怕是难熬了。”沮渠蒙逊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