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宫殿已经不存在了,安东尼将整座宫殿都给土崩瓦解,余下的只是一个孤独的龙座,和孤独的端木皇启。
平日里那龙椅便象征着端木皇启的权柄,西都众臣都需要对那龙椅的位置顶礼膜拜。
然而现在,那龙椅与巨大的孤独感让它就像是一尊墓碑一样。
吕树看着端木皇启说道:“你猜到自己今天会死,对吗?”
张卫雨已经把后宫中的现小声的告诉了吕树。
端木皇启慢慢睁眼看向吕树:“谁也猜不到自己的未来,但我向来会做最坏的打算,当年征战时,每一次我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但这样反而置之死地而后生。两千多年前,我奉命斩庆国,从西都东面一路杀到皇宫里,我知道没人会来支援我,我们这一百人死了便是死了,不会像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一样峰回路转,所以我就只能为自己挣命。”
端木皇启回忆道:“西都的那些士兵看着我们孤零零的一百人,就像是在无声的嘲笑,但他们想不到的是,我们就在那千军之中,当着他们的面杀死了庆国国主。我站在庆国国主尸体旁边,将他的头颅挑在我的黑龙矛上,回头看向身后,只有尸山与血海,我想这大概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了。”
说完,端木皇启仔细端详着张卫雨他们身上的撼山铠:“没想到,同样是在西都,同样是撼山铠,只不过我端木皇启竟然成了要被杀的那个。这世道真是离奇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次可不太一样,”吕树笑了笑说道:“我很想知道,你被抛弃的感觉如何?”
端木皇启陷入沉思,而后忽然开口说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曾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执棋的棋手,结果到头来却现自己只是一枚棋子,我端木皇启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与你同谋者是谁,”吕树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你告诉我,我让他下去与你作伴。”
端木皇启忽然诡异笑道:“这就想要从我端木皇启嘴中问出秘密,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
“你不恨他么?”吕树平静说道:“这场战争里我一直在等着有人出手救你,结果并没有人出手,似乎你的同伴认为你死了要更好一点。”
“不不不,”端木皇启摇头道:“起码你说错了一点,我与他不是同伴,我端木皇启也不需要同伴。我从未指望过会有人来救我,我也不需要谁来拯救。”
吕树默然,他忽然感觉,不像是这世界抛弃了端木皇启,更像是端木皇启抛弃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
“你这辈子就没有过同伴吗?”吕树问道。
“有,我的同伴是随我出生入死的那九十九人,只不过他们如今都已死去,就葬在我这行宫的后面,”端木皇启笑道:“这世上只需要有他们陪伴我,便足够了。”
不知为何,吕树忽然觉得这个传说中的西方天帝心中有着太多的矛盾,原来那个多疑暴虐的天帝,心里也有可以信任的人。
只不过那信任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吕树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你的孤独,其实只是你不能信任别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