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珉拨给郑参将一万人马。
如此,三支队伍合起来,也有近五万人了,足以应对险情。
魏娆并未在意身后跟了多少人,她只想快点抵达铁蝎岭。
铁蝎岭像一只巨大的狰狞蝎子卧伏在广阔的草原之上,经历过一场长达一日的厮杀之后,此时的铁蝎岭尸横遍野,秃鹫、土狼盘旋不去,听到响彻天地的马蹄声,这才叼着几块儿残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铁蝎岭尸臭阵阵,魏娆脸色苍白,却仍然坚持亲自去寻。
神武军的将士在前面为她开路,翻开每一具他们查验过的尸以及忽略过的黑马尸体,方便魏娆检查。
山道内都查过了,没有。
对魏娆来说,这却是好消息,众人爬上铁蝎岭,继续查看山岭上的情形。
当魏娆来到半山腰上,忽见远方风沙滚滚,似是有一支上万兵马的乌达军在追逐……
魏娆看到了几抹赤红!
那被乌达军穷追猛打的十几道身影,穿的几乎全是赤红色的战甲!其中一骑黑马遥遥领先,马上的人一身银甲,在日照下如流光一样,朝这边来了!
“是世子!快去救世子!”
神武军的众人也都现了远方的追逐,不用魏娆下令,众人潮水般朝山下奔去,争先恐后地翻身上马,吼叫着冲向那支乌达军。
魏娆也在其中。
韩辽同样带人跟在后面,只是脸色阴沉,难道陆濯命大,连这样的死局也能杀出一条活路?
可恨郑参将带了一万人过来,不然他趁乱给陆濯补上一箭,送他归西!
魏娆这边有将近五万人,乌达军继续追赶片刻,又射箭要了几个神武军将士的命,这才转身,扬长而去。
几乎同一时刻,黑马上的银甲男子突然力竭,跌落马下。
魏娆忍了那么久,此刻泪如雨下,冲在她前面的神武军将士有的去追杀乌达军了,有的跳马去扶残存的几个神武军兄弟,魏娆死死地盯着被神武军将士围住的银甲男人,就在她准备下马亲自去抱住自己的丈夫时,她听到有人喊他“二公子”。
魏娆一脚踩空,朝草地扑了下去。
赵柏眼疾手快,冲过来扶住了她。
魏娆一把推开赵柏,踉踉跄跄地冲到那银甲男人面前,除了抱着他的一个士兵,其他神武军将士都自动让开了。
魏娆一步步靠近。
陆涯气息微弱,认出魏娆,陆涯眼角滚下泪来,干裂的嘴唇颤颤抖抖:“大嫂,大哥他……”
他没说完,一口鲜血全部喷到了他脸上。
陆涯全身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及时接住了栽倒下来的魏娆。
倒在他怀里的魏娆,脸色雪白,嘴角一片猩红,陆涯想到那日在山岭上逃窜,听到悬崖底下有乌达兵兴奋地说找到兄长的尸了,喉头立即也涌起一片腥甜。大哥将生机留给了他,就连他能带人逃出铁蝎岭,也是因为大哥带人冲上另一侧的山岭,吸引了乌达的主力。
他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大嫂。
身体的极度虚弱与心底极度的惭愧,陆涯接住魏娆不久,同样陷入了昏迷。
没人注意到,一匹黑马越过五万兵马,一路跑进了空荡荡的铁蝎岭,那黑马在铁蝎岭内横冲直撞,却没有寻到它的主人,它回到最后与主人分别的山谷之内,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拱着。
魏娆只是急血攻心,被赵柏掐了人中,她便醒了。
“郡主,大小姐还在府里等着您,您万万保重身体。”赵柏退后跪下,哽咽道。
魏娆人还恍惚着,听赵柏提及阿宝,魏娆想起什么,看向身旁。
那里,陆涯闭着眼睛,形容枯槁,竟与当初半死不活的陆濯有点像。
堂兄弟俩,眉眼本也有几分相似。
所以,生死关头,陆濯将飞墨让给了陆涯?
亲兄弟啊,他当然会这么做。
魏娆想怨他都怨不起来,她又哪里有力气去怨。
就在此时,魏娆听到熟悉的马鸣声,从铁蝎岭那边传来的!
是飞墨。
飞墨也去找他了吗?
魏娆爬上马,重新回了铁蝎岭的山谷。
飞墨叼着什么东西朝她走了过来。
魏娆下马,一手抚摸飞墨的脸,一手接过飞墨口中的东西。
是一方手帕,几乎全被血染红了。
手帕上绣着两只不是那么像的鸳鸯,魏娆的女红从来都不出彩,那日阿贵打趣赵松得了碧桃绣的手帕,被陆濯撞见,陆濯便也来找她要,魏娆拗不过他,拿出看家本领给他绣了这么一条,唯一的一条。
可他怎么就不要了呢?
魏娆抱住飞墨,第一次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