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一代年轻人中比较有名的木匠,长艮在这河阳城内,算是颇受敬重的。他的木活继承了师傅的精美秀丽,只是他的性格却不讨喜。
但凡知晓长艮的人,都清楚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幻想着某一日成为一名富甲天下的官人,命整个河阳县为他建造一座举世唯一都楼阁,要比北方曹贼那铜雀台还要更为威武的楼阁。
然而从未有人相信他可以做到,越如此,他就越的不满,久而久之,就真把自己当做了手握权势的大人物,逢人都是昂着一颗脑袋,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两个鼻洞。
他与其余木匠都关系变差了许多。此次若非是担心不能按时拆掉县令大人命人拆掉的府宅,谁还会去将他给找来?
“这长艮要是再继续这样,日后想要有大出息,怕是难喽!”一名木工摇了摇头。
“是啊,此人原先倒还好,可将他养大的杨老头去世以后,就变得好吃懒做了……还梦想做大官,我看就是做梦!”另外一名木工不屑地看了眼长艮。
这些闲言碎语长艮都听了耳朵里,他心里不禁想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你们宁愿做一辈子木工,我可不愿如此荒废我的人生。我长艮想要的,是让你们这些人,到时候全都过来帮我搭建府宅,到时候看你们还会不会这么说……
长艮想着,哼了一声,一把将屋宅的门梁拆了。
“长艮,长艮在哪儿?”
木工领头的忽然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咧开大嘴粗声粗气地叫道。
“在这呢,在这呢,头儿,找我何事?”长艮连忙跑了过去。
“有人找!”领头的大胡子说道。
“有人找?什么人?”长艮愣了一愣。
“看起来像是两位大官人!是不弃带着他们来的。”领头的咽了口唾沫说。
“不弃……那小子不是跟着两位使君大人离开咱河阳了吗?怎现在又回来了?”长艮琢磨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的说道,“莫非前来寻我的人,便是两位使君大人?!”
想到这里,长艮一把扒开领头的,卯足劲儿就往外冲了出去。
来到县令府宅外,才看到已经有两男一女在那等着他了。
前几天生的使君大人突降河阳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其实后来去到的人,都不曾见到过两位使君大人的真面目。
而那些见到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就将两位使君大人传得神乎其神,什么神兵天降,什么天外飞仙,什么丰神俊朗等等,几乎一切好词都用来形容突然现身的两位尊者了。
因此此时一见到秋童与朝云两人,长艮便愣了一愣,因为两人与他想象中的使君大人有极大的差距,传闻中的使君大人不是三头六臂吗?怎么……看起来只有一个头两只手,跟他们也没多大的差别啊!
难不成这两人不是使君大人?
正愣神间,秋童已经开口了,看着他说道:“你就是长艮?”
长艮点点头:“没错,你们是谁?”
秋童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位朋友,我想带你去见一位你远房的亲人,不知可否?”
此语一出,让长艮颇为愕然。
带他去见远房亲人?他自小生在此地,也长在此地,哪里有什么远房亲人?
这时,杵在他身边瞧热闹的一名木工小声道:“我说长艮啊,最近骗子很多……官府已贴出布告,叫我们小心骗子!说不定他们几人,就是官府所说的那个……我们要不要通报官府啊?”
长艮哼哼两声,小声应道:“免了,若真捉到骗子,那官府就不叫官府了!我自己来应付——我可没那么好骗!”
长艮上下打量了一眼秋童与朝云,扬声说道:“喂!我可从未听我爹提过什么远房亲人,你们是何来历?”
秋童脸色淡漠地说道:“我们受到你那身在成都的远房亲戚所托,特地前来找你。他查知有你这位族人流落市井,希望与你相见。”
长艮愣了一下:“真的假的?他姓谁名啥啊?”
秋童摇了摇头道“因为他的要求,暂时不便透露。”
“不能说?”长艮听他的回答,心中更加思疑,眉头一挑道,“要我随你们走,却又说不出身份……我哪敢跟你们走?怎知是不是那些行诈骗的歹人?”
“我们确实是自成都而来的人,绝非什么诈骗歹人。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你跟我们去了汉中,一切就都明白了。”朝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