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伺候的是皇帝,当然算是皇帝的人。不过,他同时还收着不少人的钱。这枚棋子已经被太多人执掌,早就失去了自己的位置。
独孤信被郦书雁问住了。郦书雁看着他的神情,微笑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独孤公子,我面对的局面和您面对的,并不是同一个。”
独孤信和郦国誉才是一路人,和她却并不在同一种处境里。郦书雁对独孤信笑着福身,绕过他径自回了北阙楼。
豆卢世家和赵瑾的惩罚来得很快。皇帝看了他们勾连的证据,大雷霆,令侍卫将赵瑾挫骨扬灰。
豆卢攸本来只有牢狱之灾,第二天,皇帝却变了个主意。他令豆卢攸自尽,好歹保全了他的体面。可豆卢攸的长兄、豆卢氏的族长就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皇帝活活烹死了他,又把他的两个女儿、几个妻妾全数付教坊司。
郦书雁到肃成殿的时候,皇后正在重复皇帝的口谕:“有奸恶豆卢苌的姐,并族中一群妇人,又豆卢攸的五房小妾,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着。待年小的怀了身,让他们永入贱籍,后世子孙,不得开释。豆卢苌的尸身让野狗吃了,不许收敛……”
皇后说到这里,满脸都是心有余悸的神情。郦书雁想到烹死豆卢氏族长的场景,饶是她已经活了两世,也不由毛骨悚然。
皇后硬着头皮把皇帝的命令说完,打走了传旨的内监,对郦书雁叹道:“皇上的性子真是……唉,这可怎么说才好。”
郦书雁安慰她道:“娘娘和皇上是结夫妻,皇上对您一定是不同的。”
“如今,本宫可不就是全靠这点想头来撑着了?”皇后苦笑,鬓边露出几绺没有来得及用眉黛染黑的白,“太祖在世的时候,都没有皇上嗜杀苛酷……”
“娘娘!”郦书雁一惊,顾不得君臣之分,急忙捂住了皇后的嘴。
皇后回过神,也是满脸后怕:“还好,本宫身边还有你这么个明白人。”
郦书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皇后叹道:“雁丫头,经过了这么多事,你和本宫的亲孙女也没什么分别了。——豆卢家那个叫徽云的姑娘封了公主,你知道么?”
“这……臣女不知道。”郦书雁道。在这种节骨眼上,豆卢徽云被封公主,必然不是正常的封赏。
皇后道:“她要嫁给周国那个晋王了。咱们越国和周国隔着长江天险,向来是谋求世代和平的。”她轻叹一声,“为了结万世之好,就把她嫁了过去。”
晋王是周国的四皇子。郦书雁身在越国的深闺,倒也听过他的逸闻。譬如到了七岁仍然分不清男女,又如残废了一条腿,再比方说,到了八岁还不会说话。
郦书雁没想过豆卢徽云会有这样的结局。她摇头道:“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本来并没有想要放过豆卢徽云。
皇后道:“你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你去看看她罢。”她面现疲惫,喃喃道,“本宫先睡上一会儿,再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