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这个孩子在,许多人就要看不清形势了。”皇后眼神一冷,“何况现在……”
皇后说到一半,惊觉自己说得多了,立刻住了口。郦书雁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安静地坐在杌子上。
沉默一会,皇后打孟女官去看着殿门,以免有人进来。四下无人,她才对郦书雁感叹道:“皇宫这个家,实在是不好当啊。”
郦书雁目光一闪,安慰皇后:“家大业大,不省心的事情也多。臣女试着管家的时候,一开始,连刁奴都敢欺负到头上来。皇后娘娘能把内宫管得井井有条,实在是我辈典范。”
皇后把目光挪到郦书雁脸上,问道:“雁丫头,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么?”
郦书雁轻轻低头,回答:“臣女并不知道。”
事实上,她能猜出个大概。皇后和她交浅言深,无非是和她有共同的利益。无论在何时何地,共同的利益总会让人结为盟友。
皇后微笑,心里对她又满意了不少:“你是清儿往后的妻子,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么这些事说了也无妨……”她想了想,含蓄道,“最近天气炎热,皇上脾气有些暴躁,秦王也经常被他数说。你看该怎么办?”
郦书雁沉吟片刻,说道:“这倒也未必是坏事。”
皇后脸色一沉,立刻不悦起来。郦书雁解释道:“娘娘试想,只有对人期望颇高,才会过分苛责。倘若陛下对秦王千岁没有期许,恐怕也就不会数说他了。”
皇后脸色由阴转晴,喜道:“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当局者迷。雁丫头,你当真不错。”
郦书雁含笑辞谢,又正色道:“虽然如此,臣女却仍然以为,娘娘不能掉以轻心。”
“这又是为什么?”皇后挑高了眉毛问道。
郦书雁道:“三人成虎,流言不可小觑。皇上身边,毕竟还有许多人伺候着。”谁都拿不准他们会说出什么来。
皇后微笑:“你这句话,倒是和本宫的想法不谋而合了。雁丫头,你当真是个聪明人。”
“只是小聪明罢了。”这句夸奖,郦书雁并不想领,却又不得不领。她不想在皇后面前这样出挑,但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她的目的。她又说道,“有时候,臣女甚至觉得,朝夕相处的丫鬟才是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对还是不对。”
皇后眼神微亮,颔道:“你说得对。——我也真该看看,赵瑾是个什么人物了。”
也算是意外之喜,郦书雁心想。皇后手眼通天,她说要查一查赵瑾,赵瑾暗中做的事情,岂能再藏得住?
说话间,孟女史进来向皇后禀报:“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几次交锋下来,贵妃和郦书雁已经结了深仇。现在,郦书雁势单力薄,不愿意和贵妃正面冲突,当然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下和她见面。她低声道:“娘娘,臣女还要待在这里么?”
“她来做什么?本宫几时叫过她?”皇后皱眉,对郦书雁道,“贵妃来了,本宫不好不见。你先回去罢,晚上再来。”
“是。”郦书雁轻松了不少。她拜别皇后,从后门悄悄出了肃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