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士听他说得琐碎,倒有些信以为真,又听他提及太子,暗想差这小子前来的宫嫔必是个得宠、有势力的,倘若一味阻拦,难保这小子回去不在主子面前告刁状,自己一个小小的禁军士卒如何沾惹得起?况且他所求之事不过是去见个花匠,自己只需指给他花坊人等集合的地点,便可轻轻松松小赚一笔,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便对来兴儿说道:“咱们都是当差吃晌的,大哥自是知道兄弟的难处,前面路口向右拐,走不多远便是花坊,这会儿人只怕还未聚齐,你趁着清宁宫的人没到,兴许还来得及讨要梅花。只是大哥不便带你前去……”
来兴儿听他开始与自己称兄道弟,知是那串钱起了作用,索性继续试探道:“大哥,花坊现在也必定有禁军把守,我一个小孩儿,如何进得去,又怎么能带夏婆子出来到梅园剪梅?大哥既不便与小弟同去,总要替小弟想个法子才是。”
那军士从身上摸出个粉红色的小丝巾递给来兴儿,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兄弟你命好,遇上了大哥我这个热心肠。花坊处值守的是我同一个伙的兄弟崔九,昨儿耍牌输了我五枚铜钱,便将相好的送他这条丝巾抵给了我。你到了花坊,把这丝巾拿给他看,就说是我的兄弟,他自会与你方便的。”
来兴儿接过丝巾,恭维军士道:“昨儿才请人算了一命,说我命中有贵人相助,今儿可不就遇到了大哥。请问大哥如何称呼?以后咱们可得多亲多近。”
军士被他说得浑身舒坦,哈哈笑道:“我叫钱大顺,虽说不上贵人,但一向颇有财运,小兄弟日后尽可到左监门卫军中找我来耍。”
来兴儿向他道了个别,按照钱大顺指示的路线找到了花坊。站在大门旁值守的禁军果然名叫崔九,见来兴儿拿出那方丝巾,不由分说,先一把抢了去,揣进怀中,待问明来兴儿来意,也不吭声,只偏了偏头,示意来兴儿自己进去找人。
来兴儿走进花坊,只见偌大的院中遍栽着各种奇异花草,十几个身着过年新衣的花匠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堆,正说说笑笑地聊着过年各家的新鲜事,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来兴儿用目光迅速将众人扫视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夏嬷嬷,心中正感焦急,肩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把,耳畔传来夏嬷嬷熟悉的声音:“你小子的脚好了?是来找老婆子的吧。”
来兴儿回过身,见夏嬷嬷和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儿并肩站在面前,夏嬷嬷正沉着脸盯着自己。他和夏嬷嬷虽只一天未见面,然而这一天中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直令人喘不过气来,如今乍一见到夏嬷嬷,来兴儿的头脑竟有些恍惚,愣愣地,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听夏嬷嬷对身边那个老头儿解释道:“程管事,这就是我曾和你说起的小来子,他来,想必是景嫔娘娘那儿有事,招老婆子前去走一趟。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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