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暂时失明了而已，确切来说也不完全看不见东西，偶尔也能看到光亮。自从眼睛看不清楚以后，我的心里忽然就明亮了，有很多曾经不敢面对的事，现在忽然想清楚了。”顾肖肖勾起唇角，露出释然一笑。

安然拍了拍额头，满脸的自责，“都是我不好，你的身体本来就弱，我还带你去喝什么酒啊我！”

顾肖肖摸到安然的脸，捏了捏，“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哭？你看你这段时间在村儿里都待瘦了，一定得好好补充营养。”

她刚打算说自己来做安然最喜欢吃的菜，恍然想到现在失明的自己哪还能下得了厨房？心底难免空落落的。

“好，都听你的，我一定把丢掉的婴儿肥补回来！”安然忽然说道：“对了肖肖，你不知道，那天在餐厅里，我喝醉了趴在桌子上，是叶庭川突然冲进来找你，他当时整个人都快要急疯了，先是派人四处找你，又调出了餐厅的监控录像，动作快得惊人。他怒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可怕……不过那一定是在乎你的表现，我觉得他的心里还是深爱着你的，就凭他疯狂的到处寻找你的那一幕，我就断定了，他这五年来从没有放下你。”

“那又能怎么样呢？”顾肖肖叹了一口气，她的身体情况，她自己很了解，多半是凶多吉少，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叶庭川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我想，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吧。”

安然皱起眉头，终于把藏匿在心底很久了的一个想法说了出来，“肖肖，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也知道的，你当初怀的是双胞胎，后来在生产的那天出了意外，一个宝宝早夭了，我一直觉得这其中可能藏着蹊跷。叶夫人是个那么刻薄又心狠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重手，五年前她怎么可能轻易放霍明轩带着你和朵朵走？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见过舟舟一面，那个孩子的眼睛长得很像你。”

那天叶庭川赶来餐厅找顾肖肖的时候，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安然一眼就从叶小少爷的身上看到了顾肖肖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跟小时候的顾肖肖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别说了，安然。”

顾肖肖不可置信地攥紧了双手，“不可能的，我当初的身体状况那么糟，另一个宝宝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每次都摊上那么好的运气？比起失望落空带来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她宁愿从来没有付诸过一丝一毫的希望。

安然知道顾肖肖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猜想，于是告诉她：“那这样好了，我哥刚给我找了个嫂子，她就是在DNA鉴定机构工作的，如果哪一天你突然想通了，就想办法弄到舟舟的一根头，拿来作比对，准确率可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呢。”

顾肖肖停顿了一会儿，向安然点了点头，“好。”

如果另一个宝宝真的还活着，而且就是舟舟，那该多好……五年前她哭得撕心裂肺，过了整整半年才从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里走出来，那种绝望到窒息的感觉，简直比她手术后复建的滋味还难受。

有时候她忽然觉得，其实失去记忆没什么不好，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一切总会是阳光明媚的，可噩梦总是一次次把她拉回到养父母出车祸的那个夜晚。

顾肖肖黯然的垂下眼帘，剥开一个橘子，“安然，你能原谅一个给过你伤害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