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文雅手中一直端着的盛了药汁的青瓷小碗应声而落,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便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
死寂之中,文雅的身子犹如一片秋叶,摇摇晃晃的在冷风中摆动。
“娘……”萧沫儿咬紧牙关,连忙上前扶住母亲,“您先坐下歇歇。”
当文雅僵着身子坐在石凳后,萧沫儿转过身,目光濯濯的看向萧元胜和萧泽:“太爷爷,大伯,你们凭什么说我爹出事了?二伯还没回来,城主大人也没有回来,齐家的人更没回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爹出了事?”
萧泽看了眼已无力言语的萧元胜,这才开口解释道:“沫儿,萧家所有达到大武师级别的人,都会在萧家宗祠留有一块记录着生命气息的牌子,称为命牌。如果……如果……命牌就会断裂。”
萧沫儿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她哆嗦着嘴唇,过了许久才问道:“你们……凭这个……就说我爹他……是吗?”
萧元胜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萧沫儿的问话,更加的苍白几分,几乎血色褪尽,加之银白色的须发散乱无章,和颓废瘦削的身形,令他看上去仿佛一截没了生命的木桩。
“沫儿……”萧元胜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好像一柄腐朽的椐子,拉扯出脆弱而难听的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萧沫儿笑得很轻柔,但轻柔的声音中,却含着凛冽的锋芒,“太爷爷,您应该对谁说对不起呢?”
萧元胜身子微颤,竟无法回答。
萧泽眉头微蹙,沉声道:“沫儿,那是太爷爷,你逾越了。”
萧沫儿缓缓垂眸,随着长睫缓缓颤动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一先一后掉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润进了地里。
“太爷爷,我爹他……也是您的孙子!”萧沫儿的声音依然柔软的让人心醉,但语气却充满了冰寒的气息,“这些年,他一直敬您、重您,就算被排斥,被逐渐的轻视,但他无愧于整个萧家!您,承认吗?”
萧元胜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许久,才沧桑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沫儿,太爷爷承认,你父亲萧鸿是为了萧家!”
萧沫儿漆黑的眸子如黑夜中的星辰,深邃的透不出光,又璀璨的令人不敢直视。
“大伯,您怎么说?”萧沫儿转头看向萧泽。
萧泽一直看着文雅柔弱而呆滞的身影,沉痛的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至深的心疼,听到萧沫儿问话,他一字一顿地道:“没错,三弟是为了咱们萧家!”
话音一落,萧沫立刻跪倒在地,冲着萧元胜和萧泽规矩的磕了三个响头,当再次抬头,白皙的额上已现出鲜红的血丝。
“多谢太爷爷和大伯!我父亲有您二位这句话,也不枉走一趟渊洞!”萧沫儿掷地有声的道。
萧元胜呆呆地看着年仅十岁的孩子,她为了护她的母亲,强压心头的悲痛,冷静的争取父亲的名誉与功绩,只为今后,她和母亲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吧。
“沫儿,大伯不会让你和你娘受苦,你不必如此。”萧泽回想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萧鸿的庇护,萧沫儿和母亲文雅将受到怎样的欺压,心头越发的愧疚,此时看到萧沫儿这样,更是心里难受,于是弯下腰,手虚扶着伸出,真诚的开口承诺道。
萧沫儿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映出了萧泽满脸的真诚和眼眸深处的痛楚,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曾开口。
直过了许久,萧沫儿才缓缓垂下眼帘,看着萧泽肩上五星大剑师的标志,唇畔露出一抹浅淡的几近于无的笑意:“大伯,沫儿心里有数。您有这份心,沫儿替爹爹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