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暗暗观察他的神色,见状也跟着苦笑一声,低声说道:“大长公主就这么个宝贝疙瘩,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些天几乎是隔两个时辰便有人送东送西的过来,狱卒也不敢拦着——您瞧那位王公子,哪像是囚犯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作威作福罢了。”
听得出来,这季忠对王信义的意见是很大的。
中气十足喝骂了半天的王信义停下来,惬意的喝一口小酒,这才看见楚千岚与季忠正迎面走过来。他也是见过这位七皇子的,立时翻身站了起来,顾不得理会季忠,满面笑容的迎着楚千岚道:“哟,这不是七殿下吗?怎好劳动七殿下来看我呢,你看这……这也没法招待您啊。”
“表哥太客气了。”楚千岚客气的冲他笑了笑,“我如今在刑部做事,听说表哥惹了点麻烦,特地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这里头的人,没给找表哥麻烦吧?”
他一副“大家都是好兄弟”的态度,令原还有些紧张的王信义立时放松了下来,哈哈大笑道:“表弟你也太客气了,我舅父是当今国主,我母亲是大长公主,这刑部上下谁敢找我麻烦?表弟啊,你看这关了关了,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啊?这破地方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季忠眼皮跳了又跳,这样的祸害,却偏生托生在那样的人家中,若依着他,这祸害死一百次也不足惜,杀了人,竟觉得关了几天就够了?
“表哥不要着急。”楚千岚淡淡笑道,“我就是来跟表哥核实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晚许多人都看到表哥从那花船上下来,又有人看到你衣裳上头全是血,对了,衙役还从长信侯后巷的垃圾堆里找到了那件染血的血衣,经证实,那件衣裳正是当**上花船时穿过的,不知表哥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不过一件衣裳,就能认定人是我杀的?”王信义毫不在意的冷笑道:“这相同的衣裳,全都城没有百八十件才叫奇了怪了,凭什么就能认定那是我的?”
“刑部的人已经查过了,这全都城,还真的只有表哥才有那样一件衣裳。”楚千岚不疾不徐的说道。
王信义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那件衣裳用料乃是十分难得的浮光锦,因十分难得,外头根本买不到,宫里详细记载了,除了宫里的宫妃有所得,陛下唯一赏赐出去的,便是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让人将那浮光锦做了衣裳给表哥,府里的绣娘曾说过,表哥你喜牡丹花,故而总爱在衣领与袖口处以金银绣几朵牡丹,这个习惯,可不仅仅只有大长公主府与长信侯府的人才知道,这都城里的世家公子,只怕都知道吧。”
王信义一阵语塞。
季忠却睁大了眼看着楚千岚,这件案子到了如今,并没有让他插手过,刚才他将公文交给他,他也不过随手翻了翻,却没想到,他竟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早有了准备,还是真的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好本事?
“自然,表哥也可以说,你早将衣裳赏给了府里的下人,故而并不知道那件衣裳到了何处,又是怎么沾上血迹的。”楚千岚又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王信义眼睛一亮,双手握着铁栏杆大声说道:“对,没错,那件衣裳我早就赏给府里的下人了,不过一件衣裳,本公子难道还赏不起?”
楚千岚一本正经的点头,“自然是赏的起的,不过这浮光锦,乃是陛下对大长公主的一片心意,连陛下自己都没舍得留下裁衣穿,若让陛下知晓表哥是如此对待陛下那般珍贵的心意,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此对大长公主以及长信侯生出不满来?季大人,我记得不错的话,大长公主与陛下似乎并不是同胞兄妹?”
季忠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殿下没有记错,陛下是太后所出,大长公主只是记养在太后膝下的。”
王信义顿时怒了,“那又怎么样?虽然母亲与陛下并不是一母同胞,但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深厚,我还不信了,陛下会因为那么个浮光锦就要与母亲生分!”
楚千岚颇觉有理的点了点头,“这案子刑部压到现在,也该跟陛下好好交代一番了。表哥放心,想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你等等!”王信义也不是傻的,直觉不太对,“陛下日理万机忙得很,这点小事就用不着惊动他了吧。你到底想如何,直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