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花夜神了?”
轩辕王右手揪住风衣衣摆,稍稍一甩,坐在了小长椅上。
他在坐下时的动作,同样是无比的优雅,脱俗,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风吹来时,四处摇摆的垂柳枝条。
假如某个组织举办个“优美坐姿”的大赛,轩辕王肯定会拿金牌的。
每年三月初三都要回烈焰谷参加祭祖大会的李牧辰,以往看到王上这样坐时,只会为他的坐姿,自内心的赞叹。
现在不会了,就像忽然不再敬畏他那样。
看着他的眼神里,甚至还浮上了连她自己,都没现的讥讽,你说你现在是男儿之身,坐姿却这样优雅,说好听了是矫揉造作,说难听了让人反胃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李牧辰都要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昨晚我参加了七星会所举办的贵族宴会。”
“贵族宴会,好玩吗?”
轩辕王抬起右脚,刚要放在左膝上,却又及时放下,微微弯着的腰身,也挺直了。
原来人在坐着时,可以把一条腿搁在另外一条腿上。
而且,还特别的舒服。
这,同样是轩辕王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原因之一。
在烈焰谷内,他从没有这样坐过。
正襟危坐,是烈焰谷内唯一的坐姿。
涉世的这些天内,轩辕王只要坐下,就会翘起二郎腿,这已经是他随时能享受的最大乐趣之一了。
不过守着忠心的手下,他必须保持他该有的王者风范,让李牧辰对他始终保持固有的敬畏。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及时改正的动作,以及询问贵族宴会好玩吗的话,就像两把铁锤,把他极力维系的王者风范,击打了个粉碎。
傀儡。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李牧辰听她问出这句话后,脑海中飞快闪过了这个词。
在烈焰谷拥有无上地位的轩辕王,其实只是个傀儡。
如果他不是傀儡的话,历代轩辕王怎么可能都被“囚禁”在烈焰谷内,黑龙不现,永不离谷呢?
永远都不能出来,也不能接受外面世界的讯息,这不是蹲监狱,不是被囚禁,又是什么呢?
烈焰谷不能没有轩辕王,也赋予了他无上的权限,可同时他又像蹲监狱的囚犯——用文雅点的字眼,就是他只是个精神象征而已。
得亏我们这么多年来,始终对这个可笑的精神象征,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边吐字清晰介绍昨晚七星会所的酒会现场,李牧辰边在心里不屑,其实烈焰谷内最有权力的,应该是长老会里那些老不死的罢了。
那些老不死,不但在烈焰谷内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在外界也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据说,主管大江以南的几个长老,都在那边有家室,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至高无上的王上,也唯有两个爱好而已,一个是玉石,一个是美酒。
可那些老不死的,香车宝马,别墅美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享用的一切,却是我们这些人努力工作的血汗。
也唯有星神那样的傻子,这些年来才会始终对像王上副手的位置努力。
哈,如果换做是我,我只会去当个长老。
李牧辰越想,越觉得展星神犯傻,嘴角情不自禁浮上了讥讽的神色时,就听轩辕王冷淡的声音:“很好笑吗?”
“啊?”
李牧辰一愣抬头,看向轩辕王。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就清晰看到了冷森的邪气,心中猛颤,双膝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太大意了。
在向王上汇报工作时,开了小差。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敢有的。
现在有了,那是因为她已经把轩辕王,当作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有谁,会敬畏土包子呢?
就因为这种心态,才让李牧辰精神放松,汇报工作时开了小差。
只是她明显忘记了重要的一点,这个被她轻视的土包子,傀儡,精神的象征,掌控着她的生杀大权。
同时,轩辕王也拥有秒杀她的可怕武力值。
更重要的是,轩辕王就算现在把她秒杀,事后也不需担负对任何人解释的责任。
看着跪在地上,以额头触地,全身都瑟瑟抖的李牧辰,轩辕王握着的右拳,慢慢地松开:“在我即将涉世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对外界的无知,会让你们看轻我,觉得我不过是尔尔。甚至,你们还会以为,我只是烈焰谷的傀儡。你们只需表面上敬畏我,让我继续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可以继续享受你们当前的生活了。”
李牧辰身子的颤抖力度,更大,牙齿都开始咯咯作响。
她想说不是的,可却怕的说不出一个字。
唯有听轩辕王继续说:“或许,我真是你们所以为的傀儡。但我想请你们千万别忘记,你们这些人的生死,都掌控在我的手里。我如果想杀你——”
说着,轩辕王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抓住了小长椅下的石头底座一角。
额头触地的李牧辰,眼角余光看去,就看到那只黑色的手,好像抓豆腐似的,轻轻一抓,应该是花岗石的底座一角,就被他抓了下来。
再缓缓松开手,灰白色的粉末,就被西北风吹在李牧辰的毡帽上,出好像春蚕吐丝的沙沙声。
“起来吧。如果让人看到,不好。”
轩辕王拍打了下双手,冷冷地说:“但你最好给我记住,你的命攥在谁手里。”
汗湿重衣的李牧辰,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再也没敢看王上一眼。
就像在烈焰谷内,王上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不会多说一个字,更不敢少说一个字,唯有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绝不能掺杂丝毫的个人见解。
“这样说来,到现在为止,李南方还没有出来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