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撒丫子扔下洞里俩傻逼就往墙上那缝里钻,恨不得化成根长条蜈蚣顺着石壁就溜出去了。但我刚抬起腿,余光就见烛九阴似乎发现了我这边的情况,正想要分神凑过来。我大惊,立马努力往墙缝里钻,估计要是真有“一二三,纸片人”的化身咒语现在肯定就被我念烂了。好在另外那条黑蟒虽然敏捷度略逊一筹,但是贵在持之以恒,不依不饶地纠缠着烛九阴,烛九阴被它撩起尾巴一阻,没能立刻过来,我趁机就从那道口子里钻了进去。
这石壁上的缝隙到底还是窄了些,我把几只正试图往里钻的蝙蝠赶出去,扯下背包举在头顶,又收腰提臀挤了好几下才完全挤了进去。临塞出去前我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还好,那俩货此刻还在相互甩尾巴互抽得不亦乐乎,因此那烛九阴也没工夫凑过来叼我的脚踝给我扯回去。
我心说二愣子好样的,回头给你记个二等功,要不烈士也成,你们俩就这么继续耗下去吧,老子就不陪你们3P了。最好你们早点累虚脱了该死死去,剩下那点信息老子也懒得惦记了,别真把这里给拆净了那自然最好,晚些时候说不定还得回来还愿呢,万一老刘回头不满意了托梦让我给他负责重建那就麻烦了。
脚踏实地地站在缝隙外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剧烈撞击声和大群蝙蝠扇动翅翼的呼啦声,我感到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心下有几分后怕,毕竟自己差点就有机会体验被拍成肉夹馍馅儿的的心情了,说完全淡定是不可能的。
稳了下方才被搅得紧张纷乱的心绪,我借着缝隙间传来的微弱亮光抬头看了看眼前仍多歧路的洞道,大致回忆了下,瞅准一个方向摸了过去。
本就不多的光线很快被幽深的洞穴完全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背着包扶着洞壁小心翼翼且尽可能快地前行。这地方的布局太诡异,我不能再不小心掉到其他未知的洞穴中,否则在毫无照明的情况下估计就真的没命再离开了。现在我只希望洞穴的通路没有发生过太大变化,一旦出现类似“山鬼背”的情况,我就极有可能在陌生而复杂的地下脉系中彻底迷失。
为了驱除完全被动的黑暗环境所带来的恐惧感和之前伤处的疼痛感,我努力地想着闷油瓶、胖子、潘子、二叔、三叔的脸,终于在回忆起胖子讲过的一个搞笑段子后心中不再那么不安。
咬着牙不知又走了多久,久到身上原本所有隐约疼痛的伤口都没有了知觉后,我终于在一片漆黑的视阈中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光。
我眯了眯眼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摸索着朝着那个渗出光线的方向努力地挪过去。我心说皇天不负有心人,革命即将胜利,这一遭可终于到头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能够触碰来之不易的曙光时,一声巨大的轰鸣闯入了我的耳际。我被震得有些发懵,但转身又看不清任何东西,只好咬紧牙关冲着微微泛着光的方向撒腿猛跑。
身后不断有躯体撞击石壁的声音传来,我大惊之下暗道莫非小九子和二愣子已经都打到这儿了,竟然这么快,穿山甲吗?
为了不被殃及,我借着越来越清晰的光亮尽可能地贴着一侧墙边跑,希望这样被路过的俩大家伙冲撞到的概率多少能降低那么一点儿。
但我这念头还没完全落下,就被一阵劲风拍在了石壁上。
我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却没有时间犹豫,立刻爬起来就继续跑。被放倒的那两秒里,我依稀看到撞到了这边洞穴里冒出来的并不是两条蛇,而只是一条。那花纹虽然因为光线不足看得模糊,但我判断出应该是那条烛九阴。它似乎没有在跟黑鳞巨蟒斗仗了,半个身子困在缝隙间像是在寻找什么,觉察我起身试图逃离的动静后又开始大力扭动试图钻出来。
我一看就知道不妙,立刻继续加快速度向洞口冲刺。二愣子一定是反应不够迅速最终还是被它甩掉了,丫这会儿能图什么,这里又没有蝙蝠和蛇,那就只能是我了。
我狠狠呸了一声,这家伙他妈的怎么还是来追我,莫非是千年来吃腻了蝙蝠料理所以今次难得逮到机会想换换口味?可我都已经跑开这么远了,你丫竟然还翻墙凿洞地追了来,至于吗,你这么会翻墙你家里蛇知道吗,给条活路咱好聚好散成不成?
但身后磕磕碰碰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落后的意思,我不由继续暗骂还他娘的还真是吃货啊,这么执着,人家千里寻夫,你千里追食?你以为你某舌尖剧组的龙套还天南海北地窜?再说了,老子有那么秀色可餐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开始琢磨如果刨开信息素影响的缘故,那应该就是那些早已吃腻了洞蝠在丫眼里约等于白饭,而我在它眼里差不多能跟牛排划等号。要真是这么回事的话我大概就能理解这货为什么对我这小身板这么执着了。
但不管丫有多大的执念,我也不能让它得逞。虽然之前的“深情凝视”让我不小心从它那套了点乱七八糟的断代信息来,但就那种程度怎么说也还用不着以身相报,要不这买卖可就亏大发了,毕竟什么也大不过命不是。
不过很快我就没有心力再跟自己白话了,烛九阴狂怒之下的气势十分逼人,再加上我一直在消耗体力,心口已经紧得发痛,再怎么努力自我放松心脏也跳得活像是绷紧了的鼓皮被大槌不断猛砸。
我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判断着耳边的风声,凭感觉竭力左闪右避。
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些时刻,我在同样昏暗逼仄的空间内被令人发憷的巨大怪兽追赶,而唯一不同的又是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就连老痒都不在身边。
其实来走这一遭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形的。并且我也始终知道,以后的时间里类似的情况应该会更多。能把握一切的只有自己的一双手。
明明是亡命之际,耳畔却忽然回荡起一首歌的声音。那嗓音从不婉转,却每每听得人想流泪。有些时候有些事,活着的人是没有办法陪伴的,所以来日无论有没有人作陪,我也必须继续下去。
或许是通往外界的洞口越来越小导致速度受限的原因,或许是我的爆发力越来越惊人的原因,烛九阴最终没能得逞。
我终于熬到了出口面前。
临近洞口处回旋的风猎猎作响,我感受着外界近在咫尺的气息,心下一轻,一瞬间似乎身前身后什么危机都不复存在了。此时无论外面是广袤川原通天大道还是飞泉瀑布万丈悬崖,我都认了。天空下的一切从来没有令我感到如此诱huo过。
卸下心事从迎向自己的光点中跃出的一瞬间,我冲自己笑了下。
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