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如果固话的线路情况可知,那么还是用固话相对会更安全些。因为使用固话的人越来越少,固话的监听率也随之下降。而且手机的定位系统更是一大利器,这也加速了一些人放松固话控制的步伐。
这台电话是我之前买冰箱时让卖家搭给我的。当时他那一堆搬家收拾出来的二手货围着几个大件摆了一圈,我蹲着瞅了半天才挑出来一件自己能用的,于是就开口向他讨。虽然卖家要价本身不算贵,但是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
看着摆弄得差不多了,我拿起听筒试了试,想了下,将第一个电话拨给了王盟,跟他说我这没网,让他去网吧替我查点资料,然后再预约一家歙县的农家乐,结果被那小子吐槽了。他嫌弃我有了省内电话还不直接自己联系,反而多拐一道弯跑来让他浪费长途话费。
我笑他:“你就这点儿出息,我不是出来之前给你涨过工资了吗。”
王盟听了不服气道:“老板我拜托你,当年我只想混个小营业员当当,你也没说还得附带着干秘书、保姆之类的工作,结果现在倒好,工资终于涨了那么一点点,却平白多揽了这么多活儿。”
“现在是我拜托你。”我握紧话筒道,“有些事看起来多余,但我必须谨慎些。”
他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了句放心,就挂断了电话。但过了好一会儿,我的听筒却还举在耳边。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王盟那小子顶着看着不靠谱的娃娃脸却深深点头的样子。
冲自己乐了下,我才摁掉这通电话,又给北京的战友团们拨了过去。
上路后,就真的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所以要耍嘴皮子要哭鼻子那就趁早吧。
嘟了几声后,接起电话的是胖子。你来我往了几句后,他告诉我黑眼镜的状况不太妙,起码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下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果然小花遇到的麻烦不小,但嘴上却依旧道:“那就慢慢休养着,正好我先去好山好水地度个假,就先不劳他给我解梦跑腿儿了。”
胖子啐了一句,听那力度,我要站他对面的话估计真就啐我脸上了。但他没多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而是问我:“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研究得怎么样了?”
我心说这千头万绪的,电话里我怎么跟你说清楚,于是道:“还行吧,再看完黑眼镜带来的那几本基本上就可以联系学术期刊发表长篇论文了。”我没告诉他,由于之前临时打算压缩行程,黑眼镜带来的那部分资料我决定边走边看。
胖子听完就呛我:“你就穷显摆吧,也不知道当年谁跟我说的,大学四年,论文只写过一篇,还是用室友的‘改编’的。”
我认真回想了下,好像是跟他提过这么回事。那时还是在初始阶段,我跟胖子踌躇满志地打算去研究一下更深层一点的东西。但我俩很快就被一本本高深到基本看不懂的术数理论著作拍回了门外。
当时我们俩挨本都看了看,然后默契地阖上书,面面相觑了一阵就都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胖子当时摔着书吼:“天真你好歹上过大学,拿出当年搞论文的劲头来干丫的啊,要不咱都得被他们玩死啊。”
我看着横在第一页跟天书一样的《烟波钓叟歌》,恶向胆边生,冲他回吼:“狗屁!正经八百的论文老子就写过一篇,毕业那篇。再说了,这东西还不像大学里学的那些玩意儿,实在不会了顶多也就室友加百度就搞定了。这种等级的,你就是给我十个度娘我也不行啊。”
老实说,古人那一套套的,现在我也顶多算是初窥门径,只是最基本的那些要素能够大体上看得懂。不过虽然还是差劲,但好歹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了。不知道这样的水平跟汪藏海面对面PK会不会被玩死。
胖子见我不作声了,以为我有压力,立刻转了话头,问:“这趟去老妖怪的老巢打算呆几天,非去不可吗?”
我算了下,答道:“算上车程得五天吧。得抓紧。没办法的事,实践出真知。”
胖子听了嘿嘿直笑:“还行,挺充裕,有空替胖爷把他祖坟刨了,不过动手时千万小心着点儿,别没刨成人家的墓,自己倒躺人家祖坟里赖着不走了。”
我怒道:“你才进他们家祖坟呢,你们全村都埋他们家祖坟!乌鸦嘴,就不能说我点好吗?我要真回不来了,我老爹老娘二叔三叔你给养老?”
胖子一听立刻改口:“乖乖,那还真得让你回来。你们吴家人口实在太多,胖爷就是再义气也负担不起。”
隔着电话我都想象得到他眼珠子一转的狡狯样子,于是呸了一声,撇过了头。
转脸时扫到了桌子上没分析完的资料,我沉了沉声,掉转话头对胖子道:“那个穴眼,我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到底是哪一个了,到时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还有...”我停了下,才又道:“谢谢你。”
谢谢你替我解压。谢谢你们一直都在。
胖子闻言顿了下,道:“天真,几日不见,还学会玩深沉了。说老实话,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我不会再打没把握的仗。”我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胖子努力调整着气氛,“你在外面逛荡两天要能不被骗,母猪和我都能上树了。”
听着胖子明显不怎么轻松的口气,我已经没有心情再插科打诨,又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坐在案前,我回想着胖子的话。虽然丫还是在满嘴跑火车,但我听得出他满满的担心。“体宽心细”如胖子,自然也觉察到了我的变化。
起初我也迷茫,分不清哪个才是我,哪个才该是我。那时确实颇有些无奈,但后来渐渐宽心后,才知道嬉笑怒骂、隐忍不发,都是我。
成长赋予的一切,你没有任何办法拒绝,只有甘之如饴。只要我还不必去做那些彻底破坏底限的事情,就不必纠结。
曾经有这样一颗心,希望能够洞明洗练不世故。今日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