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诺儿来“帮助”钟离月的时候,钟离月自然无条件相信了。钟离月跟随诺儿躲到了钟离孚的院子后面,诺儿按照钟离孚的交代,杀了钟离月,埋在院子里。然后才回去吩咐了家奴送柴到炊房,家奴目睹的坠井的人,确实是诺儿,在那之后,诺儿一直装昏迷欺瞒大家。
诺儿虽然受制于钟离孚,不得不按照他之前留下的嘱咐行事,但她并不是完全相信钟离孚的,也担心钟离孚在事情结束以后不能兑现承诺,而让她落入危险。坠井之时,她手中紧紧握着从伺候后面挖出来的荆齿草的草灰,意在留下提示,若日后钟离孚对她见死不救,她便用此事威胁。
诺儿暗中将钟离月的梳篦送去给钟离南,让钟离南误会是钟离月邀约,遣散了院子里的人。接着,诺儿只要将钟离孚之前交给他的东西,趁着莲生出去端菜的功夫,拿给钟离畅,便可以将钟离畅引出来,钟离畅当时吃的好好的,不愿意放手,诺儿没办法,生怕耽误时间会错失机会,于是她让钟离畅拿着路上吃,这便有了后来莲生发现,一路寻着钟离畅抛下的骨头找到钟离南的院子。
钟离延发现钟离畅所为以后,让里翀去将莲生灭口,意外的,我和毓儿将里翀捉拿。钟离延拒绝我们审问,让人从乡下找来一具刚下葬的尸体冒充,把里翀换了出来。我们和钟离延僵持不下,怒而离开,撤出钟离家以后,反倒方便了诺儿行事。诺儿在钟离家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钟离延派人照顾着钟离孚那边,却对诺儿甚少关注。
就是在这个时候,诺儿又疑生变,毕竟此前钟离孚交代,醒来之后便与她会合。钟离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因那药丸中毒,昏厥多日,诺儿悄声探望,却因为钟离孚房中始终有人看守,不能见到。她害怕遭到背叛,钟离孚醒来后会将杀害钟离月的事情推到她一人身上,故而,转移了钟离月的尸体。先前那口井被人翻了几遍,事后自然不会有人怀疑,诺儿便将钟离月的尸体沉入那井下……
直到,我发现她是装作昏迷。
钟离家的案子,总算是告破了。
钟离孚虽是韩氏的亲生儿子,但是害了这么多人,罪责难免。
钟离延并非钟离家的人,根本不像唱月骗韩氏那样,说什么他是钟离素的遗腹子。他虽是无心,但晋氏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
钟离月无辜被害死。
钟离畅幼年留下的阴影,使他害死了妫氏和姜氏,还袭击了钟离南。
唱月原是钟离素的婢人,在钟离素的保护下,她原本可以远离是非,平淡生活,偏偏耗费一生要去复仇,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儿子,连累了合山,还有寒玉、钟离瑾、韩氏……当然还有钟离孚。
合山本性不坏,可是性格软弱,容易被人利用,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可怜的女儿也被害死。即使钟离家放过他,可是他的病也保不齐还能活多久了……
至于诺儿,一己私心,害了姜氏,又被钟离孚利用杀了钟离月,只怕她的下场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真是一场满盘皆输的赌局啊。
我走到院子里,便看到了里翀。顿了顿,我走了过去,站在里翀面前,“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里翀点头,他今日是来回复我的。
不过,已经不需要说明了,看到他的神态,我就知道他的答案了。
“先去收拾一下吧,钟离家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明日启程。”我说。
“这么快?”里翀没有准备,丝毫没有预料到我们这么快就要离开了。“萧夫人为何不等定夺出来,虽然案子结了,可是他们……”
我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的事情做完了,至于牵扯到案子里的每一个人,该如何判,怎么定这个罪,那便不是我说了算的。钟离延是钟离家的大人,这件事自然要他自己定夺,究竟怎么定,我说了不算。”我摇头,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怎么个结果也不重要了。
唱月的计划,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而钟离孚的身世公之于众,将会和他的罪行一样,受到质疑,那便是他最害怕的。
至于钟离延,他会怎么处置自己,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
“娘,这世上真有诅咒吗?”收拾东西的时候,毓儿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兴许是受到这些人的启发,让他有些特别的感慨。
“诅咒……不好说,这世上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用理性去解释的。我只相信,冥冥间自有天道轮回。但是这是非善恶,也不是说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恶人就一定会有恶报……”我也不知该如何解答他这个疑问了。
“可是钟离家,钟离家的子女个个都患有怪病,这不就是上天对于钟离家作恶不断的诅咒吗?”毓儿反倒来了兴致,也不动了,由着红玉在一旁忙活着打点。
“我并不认为钟离家的子女是诅咒。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之前便在想,现在这时候的人,比以后……很多很多年后的人,更容易患得一些遗传性的疾病,这些也多发于所为的贵族世家门第之间,是因为……近亲通婚的缘故吧。”我说着,萧珏便接过了我手底下忙活的事情继续做,我与毓儿站在一旁继续说,“他们越是看重门第观念,越是对另一半的出身格外在乎,像姑舅之后的小辈多有通婚,而上一代人本就是近亲通婚,到了下一代,又变成了这样,慢慢的,在遗传基因里,那些潜藏的病患便被激化,所以他们的子嗣之间患上遗传疾病的几率就更高一些。”
“这样啊……”毓儿在消化着我的话,一时之间也不能完全理解。
“把这个搬到车上去。”萧珏把包袱交给毓儿。
我们提着东西往外走。
到了门口,毓儿看到车边站着的人,顿时一愣,“里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里翀跟我们走。”我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里翀,里翀则负责搬到车上去放好。我回过头对毓儿说,“怎么,你有意见吗?”
“没有,只是……他和钟离大人不是……”毓儿耿耿于怀。
“都过去了。”萧珏说着,也走了过来,“里翀,你来赶车吧。”
“是。”里翀应了一声。
我们坐上了车,一路向城外去,出了城门,里翀摘下了脸上的假皮,顺手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