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毓儿到来的声音,让我眼前那个无辜凄苦女子消失不见。
“娘,你在这儿做什么呢。”毓儿帮着处理完素娘的事情,在村子里找了我半天,没想到却在这片空地找到了我。他四周看了看,也还是看不到什么线索。
“怎么了?”我的心情一时半会还不能平复下来,方才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导致我现在反倒虚弱的很。
“素娘被钟离大人带走了,钟离大人说,你要在村子里多待一会儿,你一个人不安全,让我来陪着你。”毓儿想不通,“娘,你觉不觉得这钟离大人有些古怪。”
“古怪?”我不是很明白毓儿的意思。
“是啊,钟离大人怎么突然间这么亲切了,还特意嘱咐说让我来照顾你。”毓儿是因为钟离延过分的体贴而产生了怀疑,他和我对钟离延的印象差不多,我们都不觉得钟离延会是那种平易近人善解人意的人,他突然变了,难免毓儿会觉得奇怪。
“也许他也有自己解不开的心事吧。”我轻叹,“钟离延如今……”
“如今怎样?”毓儿问。
“你还记得,陈姬遇害的时候,你发誓一定要替陈姬找到凶手吗?”
毓儿点头,“记得。”
“钟离延也一样。”我说。
“钟离延也一样?这是什么意思?……那具白骨不是钟离瑾的生母吗?难道钟离延对钟离瑾的生母……”毓儿把我准备好的情绪彻底弄没了。
我泄了口气,冷淡的看着他,“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具白骨不可能是钟离瑾生母的。”
……
我记得,钟离延告诉我,那具白骨是秋若的时候,他提过,说是看到秋若的尸体被放在罐子里摆在那里的时候,他曾一度认为,那是凶手对他的警告。他以为府里不会有人知道他和秋若的关系,甚至也曾因为秋若的失踪而窃喜,但秋若的尸体就那样毫无防备的出现了,在钟离延看来,那就是一种威胁。
所以他很慌张,才急忙埋了尸体。
威胁……钟离家知道秋若死的人,按照我的推测,就是韩氏。而且人是韩氏杀的,韩氏故意让秋若去乡下,在毫无察觉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让里翀将其杀害,秋若死后,遭受到另一个人的虐待,尸体才被埋了起来。再到半年后,夏天,异味的散发让里翀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院子里埋了尸体,所以才会找机会把秋若的尸体又挖了出来,可那个时候,尸体早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他只能顺手拿了一个罐子,将没有烂完的尸体装在罐子里……
可里翀……有办法把秋若的尸体送回到钟离家吗?
不,里翀应该是有办法的。在他伏击钟离延被我误打误撞发现的那一次,他不就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前提下,进入到钟离家的吗。
里翀要杀钟离延……
钟离延说,尸体被放在那里可能是有人威胁他……
这两件事,会不会是有关联的。
里翀、钟离延还有秋若之间……绝不可能是一段狗血的三角关系。
但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钟离延喜欢秋若,但是为了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他选择放弃了秋若。
秋若喜欢钟离延,但是考虑到她自己和钟离延之间相差甚远的身份,她为了保命自然是放弃了钟离延。可也没有因此保住她的性命,她不知道,从她和钟离延有了暧昧开始,她活着,便可能是钟离延的威胁,只有她死了,永远的闭了嘴,不可能再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也不会因为她再动摇钟离延。
而里翀呢?里翀是唱月的儿子,自小和钟离瑾一起长大。因此有机会接近钟离家的人,包括韩氏和钟离延,里翀受到韩氏的吩咐,在秋若回到乡下之后,趁着没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将她解决掉。按理说,也是帮着钟离延解决掉了威胁,他要是真喜欢秋若的话,会杀了秋若?即使,因为韩氏的吩咐,他杀了秋若,他又怎么可能在埋葬秋若之前眼睁睁看着有人虐待秋若的尸体?
这一点说不通的。
我在想,唱月到底知不知道里翀可能害死秋若的事情呢。
之前我们和钟离瑾见过唱月,钟离瑾很相信他的这位唱月姑姑,而且唱月给我的感觉,也很不错……尤其是她为了钟离瑾着想,不忍心让钟离瑾为难,连里翀受伤毁了脸的事情都没有让钟离瑾知道。
等等……里翀毁了脸。好像他们提起过,是在钟离瑾离开乡下,离开唱月之后第二年发生的事情了。里翀因为山火被困,毁了脸……第二年,怎么也正好是钟离瑾离开乡下的时候呢?
这么巧吗?
在钟离瑾离开乡下以后,所有的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这也太巧了吧。
“怎么了?还想不通?”
萧珏从进门,到坐在我身边,我竟然都毫无察觉,直到我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纠结,所有的线索……我把头往桌子上一搭,撞出声音,才听到萧珏轻笑一声。
算是让我从一团理不清的线索之中抽出神来。
“毓儿说,素娘的事情你很快就整理清楚了,我还以为,这乡下发生的事情,你都解决了。”萧珏说。
我从乡下回到客店,便一直在纠结,毓儿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竟告诉萧珏,我可能是放不下素娘的事情。
“不是,素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在想的是另外的事情。”我说,“不过话说回来,素娘的事情,我确实也很惋惜,心里不大好受。”
“为什么?只是因为素娘的身世凄惨,引起了你的同情?”萧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霍汐,我知道你曾经生活的地方与这里不一样,在你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之间不会有这样不平等的事情发生。可你现在身在这个环境之中,你便要适应,你只能查出真相还逝者公道,却无法改变这个环境里对于弱小的不公。只有你真心接受了,你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
“以前我并不觉得自己身在的那个世界有多好,但是和这里的种种不公一对比,那个世界简直就是太好了。”我说。
“什么?什么什么太好了?”毓儿在门口偷听,每次我提及未来的时候他都很关心,终于让他得了机会凑上来。
“那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好的……起码,现在我儿子到了青春期,知道出去找个姑娘花前月下,而不是躲在屋子里看a片。不会在种种有歧视的新闻里,发泄对异性的偏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