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女医生一开口,另外两个男医生也附和了起来,导致几个实习医生就想上来揭下中年人身上的黄纸经文。
一个胖胖的男医生面色不太好看,咳嗽了一声,道:“还是征求一下家属意见吧。”
文质彬彬的高个对于胖子的不和谐声音有点儿不满意,道:“薛亮,咱们这儿是医院,烧香拜佛去寺庙。”
戴眼镜女医生赞同的点头,道:“薛医生,请尊重科学,虽然你是中医世家,但是你也是临床外科医生,请不要用玄学耽搁病情。”
“郭顺,你去把病人身上的黄纸取了,胡闹。”文质彬彬的高个一声声音很冷,眼神不善的看着胖医生薛亮,又道:“什么年代了,农村人就是没文化没素质,愚昧无知。”
戴眼镜的女医生也附和道:“教授,新闻经常提及农村人喝符水、跳大神等迷信活动,最后耽搁病人最佳治疗时间,这样的事儿要是发生在咱们科室,后果——”
于教授自始至终就没搭理三名医生的意思。于满丰早就退休了,现在是出于对于医学的热爱,以及把救死扶伤当成晚年的乐趣,早就过了、也看多了虚与委蛇的博弈斗争,自然不会把自己卷进去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至于实习生们,那个也不傻,老师跟在于教授身后才是王道。
刚才被点名的郭顺是名大专实习生,平时在科室里就勤快,几乎所有医生护士都吩咐的动,所以文质彬彬的高个医生才吩咐他。但是,郭顺又不傻,肯定不会触这样的眉头,可是又不愿放弃巴结文质彬彬的高个医生,就道:“谁是病人家属?”
妇人一直守在中年人床头,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碰丈夫额头上的黄纸的。虽然医院给了很多优惠,但是丈夫被他们治疗的快死了,所以他绝不会允许医生护士靠近。
中年人的儿子已经高二了,也听到了医生的谈话,冷冷的道:“触碰黄纸,造成我父亲死亡的话,责任由你们负责。”
说完,男生拿出手机,道:“录好视频,你们就可以揭下黄纸。”
整个病房温度瞬间下降,现场氛围额外尴尬。
于教授面色和善,微笑道:“病人进了我们医院,我们自然要对每一位病人负责。”
“现在,病人体征有所好转,我们只是想做基础检查。”
“这可是例行查房。”
男生语气坚定,道:“李先生不回来,我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我父亲。”
“要么,录下视频,负责。”
于教授自然不会让尴尬继续,就道:“那行吧,我们先去看其他病人。”
戴眼镜的女医生不冷不热的道:“孩子,你的意思是所谓的李先生可以对你父亲的生命负责?”
女医生一句话把男生将住了,本来要走的众人脚步又停了。
男孩子虽然农村出来的,但是穷人孩子早当家,早就有了一份儿主见,也不是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所以一点儿没有紧张怯场的模样,道:“是你们已经宣布死讯了,现在有所好转,你就觉得是你的功劳。”
文质彬彬的高个医生和戴眼镜女医生关系好,自然是要帮腔了,道:“孩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如果我们宣布放弃,你父亲就不会还躺在这里。”
“医院里并不是床位多到浪费的地步。”
中年妇女哀求道:“于教授求求您等等行吗?李先生说很快回来。”
于教授和蔼的点头,道:“先去其他房间。”
戴眼镜的女医生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那个神棍怎么骗你们。”
李岩老来去匆匆,不知道自己躺着中枪了,就在进入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护士就通知了于教授等人。
于教授上午本来安排了手术,但是出于对中年人病情的好奇,直接推掉了手术,就在特护护士站等着。
还有,戴眼镜的女医生也没走,她就是要当场拆穿那个神棍。
戴眼镜女医生给文质彬彬的高个医生打了个电话,道:“王宗尧,赶紧过来,那个神棍来了。”
王宗尧道:“向慧芳,你先拖住他。”
很快,于教授和戴眼镜的向慧芳同时赶到了中年人的病房。
向慧芳看到李岩一惊,道:“李岩!”
李岩一看进来的医生有向慧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向慧芳和李岩本就是同班同学,还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但是实习的时候二人分开了。
后来,向慧芳凭借特殊手段留在了医院见习,李岩则回家自就业,当时李岩曾经冲着向慧芳喊过:“将来,你会后悔的!”
现在,人家向慧芳是市一医的主治,他李岩只是个屌丝大叔。
李岩心里莫名的泛起苦涩。
向慧芳看到李岩,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冷着脸,道:“李岩,你也是市职工医学院毕业,怎么做去了封建迷信勾当。”
李岩默不作声,根本不想搭理向慧芳,哪怕打个招呼都不想。
李岩对中年妇女道:“大嫂,我们开始吧。”
“还请不相干的人暂时离开下。”
向慧芳冷哼一声,道:“这里是医院,闲杂人等确实应该离开。”
李岩无言以对,无奈的笑道:“世界真的好小。”
“大嫂,剩下的事儿交给医生吧。”
中年妇女可不敢了,就要给李岩跪下,哀求道:“李先生,求你救救他吧——”
男生突然道:“妈,办理出院手续吧。”
向慧芳搀住就要跪下的中年妇女,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嫂,他是神棍,是骗子。”
“还有你,难道你不要你爸的命了!”
男生哭了,吼道:“我爸进来时还能说话,你们抢救的这样儿了……”
男生一直守在中年人床头,绝不允许任何碰黄纸,他觉得黄纸能吊住父亲奄奄一息的命。
这时,他非常激动,伸手扯下了额头上的黄纸。
黄纸瞬间焦糊,轰一下燃气了火焰,随后双肩两张黄纸跟着焦急,洞穿。
男生激动的指着向慧芳,吼道:“你来!来呀!”
“死了——”
“你——”
李岩可不敢在得瑟了,进来的时候就抹了牛眼泪,他能清晰的看到阴气里的鬼影不停的向额头黄纸吹气,其实黄纸已经堪忧了。
本来中年男子头顶最后一盏阳火就微弱,刚才经文黄纸压制了一些阴气和鬼气,结果男生突然揭下经文黄纸,两股邪气瞬间大盛。
李岩快速将镇在胸口的经文黄纸补到头顶上,邪气再次被压住,保住了头顶摇晃了一下的阳火。但是,中年男人全身开始哆嗦起来,慢慢的搂着胳膊开始蜷缩。
李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刚才男生那一下把中年妇女吓坏了,然后就不顾向慧芳的搀扶硬跪下,哀求道:“李先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怨孩子,他太担心了——”
李岩本来就吃软不吃硬,有人给他跪下就更受不了了,赶紧强硬的把中年妇女扶起来,道:“大嫂,我会尽力的。”
突然,文质彬彬的高个医生王宗尧到了,看到向慧芳一副委屈的模样,就怒道:“李岩,慧芳已经跟你没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狗皮膏药一样,难道非要破坏她的家庭你才满意吗!”
李岩觉得憋屈,怎么越不想看到谁就遇到谁。
王宗尧,也是李岩的大专同学,家里很多亲戚都是医生,所以能混进一医也是正常。但是,李岩不记得和他有啥交集,怎么进门就喷粪。
李岩很不喜欢这里,实在是不想说话了,但是事儿还是要办完的,就走到了中年男子床头,右手抽出一张阳符,调动那股暖流涌向手上的阳符。
废柴札记上有使用阳符的记事,明确说明下三品符咒不需要咒语,只需要真气即可激活。
果然,阳符自然,周围的阳气全部被聚集到了李岩手上。当阳符即将燃尽,李岩手上多了一个海碗大小的乳白色光源。
李岩将手上的光团靠近中年男人头顶的阳火。阳火如同久旱逢甘露的禾苗,瞬间旺盛起来,将嚣张的阴气和鬼气压制回了额头。
“呃——”中年男子发出来一声喘息。
王宗尧愣了一下,嘲笑道:“李岩,原来他们说的李先生是你啊。”
“我看到那蜘蛛爬的字儿,该想起你的。”
“弄张黄纸抹上白磷,就真的是神棍了,欺负我们没学会化学。”
李岩觉得和这样的人较真儿不值得,拿出第二张阳符,压到中年男人肩头,激活阳符。火焰腾起,同时将附近阳气聚集到中年男人肩头阳火位置,并成功点燃了。
中年男人舒服的嗯了声,脸上的人青紫色似乎淡了许多。
李岩最后点燃最后一把阳火,将经文黄纸压到中年男人的性藏部位,道:“命是保住了,我明天再来。”
“对了,胸口这张经文不能动。”
“准备点粥,等会他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