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使臣栗腹拜见韩王。”
亦如昨日,朝堂之上,群臣齐聚,除了,少了一个韩非。
却见燕国丞相栗腹对着韩王行了行国礼。
“素闻韩国以礼待人,可一月前,太子丹与雁春君在韩国遇刺,韩国不但隐瞒此事,事后对燕国竟然毫无表示,这便是韩国所谓的礼?”
“发生此事,实非寡人所愿。”韩王如坐针毡,一个李斯已经给他很大的压力了,现在又来一个栗腹,二十万大军,一东一西,两面夹击之下,韩国焉有反抗的余地。
“哦,当日韩国九公子韩非也在场,难道是他隐瞒不报?难道他觉得燕国好欺负不成?”
“这……小儿韩非绝无此意。”韩王一时无言以对。
“我看燕国,讨个公道是假,趁机勒索是真。”姬无夜昨天被李斯气得不轻,今天哪里还忍得住。
“姬大将军,事情过去一月有余,雁春君和太子丹遇刺之事,作为皇城护卫,你的责任可是最为重大,老朽敢问一句,姬将军是否抓住刺客?”
“……”姬无夜说不上话,这事他当然知道,只是因为军饷案的事,没有放在心上。
“栗相国何必咄咄逼人,我猜韩王定有他的苦衷。”一直在一旁观望李斯突然站了出来替韩王说话。
“敢问阁下是……”
“秦国使臣,李斯,见过相国大人。”李斯不卑不亢地行了行礼,栗腹赶紧回礼,秦国作为七国之中实际最强的一国,李斯自然是底气十足。
“韩国近日发生之事,斯也有所耳闻。两起扑朔迷离的案件,搅得新郑鸡犬不宁,再加上百越作乱,韩王一时之间忘记此事,也是情有可原。”李斯说道。
“李大人说的对,本王一时之间忘记而已,其实,此事本王一直记挂心中。”韩王赶紧找了台阶下。
栗腹面色不善地看着李斯,没搞懂他的意思。
“大王记在心上,那正好趁着群臣都在,说一说此事。”李斯笑着说道。
“韩国保护不利在先,无所作为在后。雁春君和太子丹身份尊贵,金银珠宝的补偿肯定是不行的,有碍两国交情……”李斯一边假装思考一边来回走动,群臣都看着他,想看他会说出什么。
“不如……韩王将当初燕丹与雁春君遇刺的城池赠于燕国如何?”
“啊……这……这……”韩王吓了一大跳,韩国本就是七国中土地最少的一国,少一座城池的代价,他可负担不起。
栗腹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这李斯是友军。
“李大人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吗?”张开地开口说道。
“难道,张大人觉得,雁春君与太子丹的命,还不如一座小小的城池来得重要?”李斯回口道。
“你……”张开地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失去国土的责任他担不起,惹恼燕国,使得两国兵刃相交的责任他同样担不起。
“李大人的提议非常不错,小小的一座城池,虽然不大,却能化解两国矛盾,增进燕韩友谊,韩王意下如何?”栗腹说道。
“还是说,韩王觉得雁春君和太子丹二人的性命不如一座小小的城池?”栗腹顺着李斯的意思继续说道。
“这……这……”韩王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说道:“燕韩友谊当然不止这一座城池,但……”
“多谢韩王,韩王圣明!”李斯和栗腹非常默契地扣谢韩王,使得韩王后半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大王不可,燕秦明明虎狼之心,来者不善,不可割地啊!”张开地赶紧痛心疾首地跪倒在地。
“韩王已经答应割让城池于燕国,张大人这是何意?”李斯开口问道。
“大王从未答应此事!”张开地恶狠狠地盯着李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那请问大王是何意?”
李斯和栗腹,虎视眈眈地盯着韩王,盯得韩王头皮发麻。
“就……就按李大人说得办……”说完,韩王仿佛失去了说有力气,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既然,燕国的事情了结,那该说说秦国的事了……”正当韩王松口气时,李斯突然开口道。
“李斯,你别欺人太甚。”韩宇从刚才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割让土地乃是奇耻大辱,更别说一座城池,虽然这座城池并不大。
“斯,昨日回去,思来想去,发现,昨日,斯确实糊涂,韩国本就以礼事秦,斯怎可咄咄逼人,使得两国交恶,这是斯的过失,斯在这里为诸位赔罪。”说着李斯竟然弯腰赔起礼来。
“李大人,无事,无事,韩国一向与秦国交好,误会说清就行。”韩王赶忙说道,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但……”李斯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秦国使者确实在韩国被杀,秦国也不求姬大将军抓住刺客。”
说着李斯还嘲讽地看了一眼姬无夜,气得姬无夜胡子都抖了起来。
“当年齐桓公帮助燕国,得胜后,燕庄公亲自送行,相谈甚欢,不觉送入了齐国边境,齐桓公深感失礼,于是将燕庄公走过的地方割让给燕国,传为佳谈,此事栗腹大人应该很清楚吧。”
栗腹点了点头。
“秦国使臣不敢与雁春君、太子丹争辉,不求韩王割让城池。不过,韩国何不效仿五霸之典,允诺以秦国使臣被害点为界,割让土地给秦国,此等诚信,必能赢得天下美誉,平息兵戎之灾。”李斯露出自得的微笑。
“割地……”韩王呆呆地楞在原地,整个朝野无人敢跟李斯搭话,谁搭话谁就得承担这个责任。
秦国的野心果然挺大,赔给燕国城池,虽是城池,却是小城,赔给秦国土地虽多是荒地,可面积如此之大,这个李斯不简单……栗腹皱着眉头,心里不断思索,嘴上却是一言不发,李斯刚刚帮过他,这时候他不好意思去拆台。
若是九弟在,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韩宇面色难看,满朝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跟李斯对峙。
“此……此事容本王再想想……”
“还望韩王早日有个结果,毕竟燕秦士兵跋山涉水而来,已经有些情绪,我怕时日久了,士兵不愿听话,造成一些伤亡,我想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李斯接着说道。
“这……”韩王看了看,低头,羞愧不语的众臣,颓废地坐在龙椅上,说道:“就按李大人的意思拟旨吧……”
“大王!”群臣大惊,跪地阻拦。
“退朝……”韩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转身,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去。
……
盖聂带着卫庄和云霜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院内流水假山,别有格调。
“两位请坐。”
盖聂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壶新茶,关上房门,三人围着卓案坐下。
“不知阁下是谁?”盖聂开口问道。
“在下姬云霜,区区一个流浪剑客而已。”
“云霜兄说笑了,盖某虽然久居深宫,可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敢问诸子百家之中,云霜兄是哪一家?”
看着盖聂认真的神情,云霜笑了笑,说道:“纯阳剑宗二代弟子,家师纯阳剑仙,吕洞宾,不在诸子百家之列。”
纯阳剑宗……盖聂不断思索有关纯阳剑宗的信息,可惜脑子里面只有一片空白。
“看来盖兄对我很不放心啊,一直在探我的底。”
“抱歉,事关重大。”盖聂伸手给云霜赔了赔罪。
“敢问云霜兄来韩国所为何事?”
“报仇。”
“报仇?”
“我在百越长大,韩灭百越,我回来当然是为了报仇。”
“哦?那为何不去投靠天泽?”
“覆灭一国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办到的,天泽……呵,盲目自大的蠢货而已。”
盖聂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同意云霜的说法。
“天下动荡,民不聊生,请问如何解决?”
“这问题是你问的?还是你替别人问的?”云霜笑着问道。
盖聂一愣,随即说道:“就当我问的。”
“统一,唯有统一才能结束这天下战乱。”
盖聂不住地点头,起身走到一旁,打开偏门。
一位头戴半边面具,身穿白衣,手握长剑的翩翩公子走了出来。
“没想到,姬公子虽是江湖中人,竟有如此见地,某佩服。”那公子笑着说道。
“姬公子可知,实现统一有一个很大的前提。”
云霜笑了笑,说道:“若无明君,统一只是一句空话。”
那公子明显一愣,走到云霜对面,端起茶杯,说道:“姬公子的说法,竟与我不谋而合,此杯我敬公子。”说完,一饮而尽。
“让我猜猜,能让盖兄贴身保护的,我想整个秦国也就只有一人了。”说完,云霜行礼道,“见过秦王。”
嬴政取下面具,露出俊俏的面庞。
“姬公子虽是江湖中人,可对天下大势,却比朝中大臣明白百倍,不瞒先生,政欲图整个天下,不知先生可否来助我?”
云霜笑着说道:“秦王,没人告诉过你,别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太过热情吗?若对方是敌人呢?”
“那……姬公子是敌人吗。”嬴政静静地看着云霜,双目之中,气势逼人。
“秦王此来韩国是为何事?”
“为见一人,一位绝顶的谋士。”
“可惜,秦王还是先想办法或者离开韩国再说吧,我可是得到消息,八玲珑已经来到韩国。”
“还请姬公子助寡人一臂之力。”
云霜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不算朋友,我不会帮你,你若是死在韩国,也就别想什么一统七国了。”
嬴政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看着窗外的风景,并不言语。
“倘若,寡人活着回到秦国,先生可否来助我?”
“先活着回去再说吧。”
……
“李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燕国军营前,来了一位年轻的书生,可燕国丞相栗腹,将军乐间却亲自迎接。
“为了救命。”
“救命?”
“救二位的性命,救燕国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