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小姐的长发在风中吹起,色泽是墨水般的幽黑,她披着女神教会的金袍,双手交握,拇指相对,闭目低吟着复杂而怪异的言词。
圣洁而亵渎的吟唱在昏黄暗淡的前厅内回荡。
世界在肉眼可见地崩塌。
阴森的古堡化作了阴影和混乱的幻象,呼啸般的漆黑液体如浓密的雾气般涌现蠕动,淹没了整块地基,两人也随之跌落进世界边缘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狂乱的梦境里,格里斐兹又看见了那片淡红色的天空与那三颗太阳,他们恍若没有肉体的游魂探索在一个疯狂的多维世界。
视野在扭曲,眼前只剩下色块的随意拼凑,如同小孩子的胡乱涂鸦或是印象派大师的油画,直到来自遥远领域的浪潮将他推去了清醒世界的彼方。
不知多久。
随着一阵强烈的拉扯感,格里斐兹的内心逐渐变得平稳,这是灵与肉融合的征兆。最后,他睁开了眼睛。
在头晕目眩的不适感觉之后,他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格里斐兹这才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针扎般的疼痛。他已经不在那棵树下了,正躺在一片石头山坡上。
他出血的双手扶着顽石,这才站起了身。
格里斐兹笔挺的风衣被撕破,凌乱不堪,裤子的膝盖也被磨破,就好像是在地上爬了一大段路一样。
他认出了自己的所在,是他最初遇见那片荒凉土地的山谷,他的肉体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走了好几公里的路程。
格里斐兹灰蒙蒙的眼睛瞥了一眼身侧,瞳孔蓦地放大。
修女小姐跟在他的身旁,可女孩精致面孔上的肌肉却呈现出一种完全陌生的扭曲状态,眼睛怪异的盯着他的面部。
这种诡异的状态维持了一段时间,少女乌亮的眸子开始转动。
“怎么了?”菲的精神终于从异空间回归,她好奇的打量着衣不蔽体的格里斐兹。
“没有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
眼前的女孩依旧穿着来时的白袍,衣裳楚楚。别说伤痕,甚至都没有尘土沾浮其上。但她本该与自己一样失去了意识。
恐怕女孩的肉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她被世界外侧的邪神觊觎垂涎,成为了沟通邪神与尘世的钥匙。
格里斐兹的灰眸直视着菲的眼睛,足足几分钟没有说话。
修女小姐不明所以,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坚定地回瞪了回去。
“这些日子,在德索萨失踪的市民不下一百,这还不算周遭的游民。”终于,格里斐兹又一次开口,嗓音低沉,灰色眼眸深邃不变。
“如果邪教徒们将自身与失踪者们转化为刚才的怪物,这将是一支足以颠覆芭一波卡赫的军事力量。”
“王室还是将矛头指向了神庭……”
说着,格里斐兹不顾身上汨汨的鲜血,从血肉牵拉的怀中取出怀表,指针停在下午四点,是他们进入异空间时的时间。
不过他们来时是一个阴冷的下午,此刻的阳光却是丰沛鲜盈,像是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