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段早已不可追的往事中回过神，白夜的目光又落在了黎音与非枭的身上，语带讥讽道：“如何？不知两位现在作何感想？”

好像等下要死的人中没有他一样。

情况已经十分紧急了，那光圈已经缩小到几乎要挨上他们的身体了，泠不得不往里站了又站才能保证不触碰到那东西，怀中的孩子被他施了简单的法术暂且醒不过来，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了。

青在一旁咬牙切齿地恨不能打死这个眯眯眼的王八蛋，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这么做，阵眼找不到，冲动只会害了所有人。

但是相比之下黎音与非枭却是来的平静许多，他们脸上就连多余的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相互之间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说不出的深意。

“比起那个，我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阿渊，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我却回不去见他了。”黎音叹了口气，直视着白夜道：“但是，我也有些对不起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变化，平静的如同以往去叫凌烟一起吃饭一样，而一旁的非枭耸耸肩膀，像是早料到他会这般说一样并不意外，青像是看怪物一样瞪了黎音一眼，下意识地想站的离他远点。

这人不是死到临头脑子坏掉了？青不住腹诽道。

“对不起我？阿音，你怕不是疯了吧？”

显然白夜也是没料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表情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复杂，他像是第一天见到黎音那般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犹如在看什么新奇的怪物。

“我看着很像不正常的样子么？”黎音回过头反问非枭道：“我觉得我很清醒！”

非枭瞥了一眼身侧已经快要缩小到贴着他衣角的光圈，道：“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地方不太对，你看着是挺清醒的。”

“啊！”

他们正说着，身后的青突然惊呼了一声，方才他仅是略微动了下身体换了个姿势站着，那光圈上的火便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衣摆烧毁了一大块，露出了一截苍白没有血色的手臂来。

时间已经没有了。

“我没疯。”黎音没听到身后小小的慌乱一般，甚至上前了半步，就站在了离白夜仅有半臂之隔的地方，道：“这么多年，在我们身边，你过得很难受吧？”

白夜的已然没有了任何光泽的眼睛闻言慢慢地眨动了一下。

他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承认。

那些年他们曾经在一起吃喝玩闹的时光不是假的，他虽说藏有私心却也并非丝毫不顾及私情，先前的时候他背着天帝下凡为历劫的黎音送药，帮助凌烟隐瞒玄渊一事，等等等等，都是他在违背了天帝的意思之下所做的。

明明知道不可为的事情，却还是要去做，这么做的，从来不止黎音一人而已。

但是往事已哀，时至今日，已然没有在多说的必要了。

“是啊，”他终究还是偏头轻笑了一下，低声道：“同你们呆在一处，可谓生不如死。”

那光圈离着黎音也仅有半寸之隔了，眼见着就要烧到非枭的背心了，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一声谁也没有想到的惊呼声。

“阿音，非枭，你们在······白、白夜？！！你怎么会在这？！！”

显然洞口外的那人也是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不轻，更是没想到白夜会在这里，而所有人闻声却是皆是脸色大变，连方才一直保持着假笑的白夜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你把他带来的？！”黎音这一下是真有点急了，顾不得同非枭确认，先对着洞口处大喊道：“小烟，你别过来！！”

进来一个已经是自寻死路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再进来一个！

“不是我！”非枭也是急了：“谁让你过来的！！”

来人正是一路尾随非枭而来的凌烟，他一早便察觉到魔尊与非枭有事情瞒着他，早些时候见非枭独自一人出了门，察觉到些许不对后便偷偷跟了上来，不想途中心口突然察觉有异，一阵怪异的感觉袭来，他不得已停下休息了片刻才缓过神，再一抬头早已不见了非枭的影子，他人生地不熟地在这群山环绕的所在地摸索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遵循着此地异样的能量波动找了过来。

不想还没踏入此地，便先被眼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场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黎音，七阎罗，小阎罗，非枭，还有已然许久不见了的白夜，他们正站成了两处对立者，而他们身侧正在徐徐逼近的，正是那日在妖界曾经见过的束魂结界！！

“阿音！！”凌烟一见这结界眼睛立刻便红了，不管不顾地便要冲过来，这次先出声的却是瞬间慌乱的非枭，他顾不得转瞬之间便被火烧伤了的胳膊，对着凌烟大吼道：“站在那别动！！”

凌烟被他少见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将靠近了些许的脚步收了回来。身侧非枭的身影突然摇晃了几下，黎音赶忙将他扶住，隔着衣物便能摸到他厚重的背心上被冷汗浸透的湿意，这才看清刚才那一瞬间他为了制止凌烟靠过来，手臂被束魂结界剐蹭烧伤了大片，原本白皙的手臂上现在血肉模糊还隐约有着烧焦的气息。

“非枭！”凌烟这一下也看清了他的伤势，想要上前查看又碍于他方才的怒吼不敢上前半步，只得扭头看了看泠又看了看青，后两者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他察觉到不太对劲，突然转向了白夜，不敢置信道：“阿夜——是你？”

“是你来了啊，小烟。”

白夜已然从方才不经意的慌乱中又整理好了情绪，此刻他的眼前已经再看不到任何影子，他寻着声音的方向将头扭向那边，低声道：“你还是来了······”

那语气说不上是意外他居然会来还是欢喜他居然会来，若不是非枭受了伤黎音无暇分辨，他定然能听出来，此刻白夜的声音是带着异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