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炽烈,我老老实实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一根真牛皮的皮带,传呼机往牛仔裤兜里面一插,金链子夹在裤子边上,乍一看有点像是刚开始做生意的乡镇企业家,当然,乡镇企业家们没我这么帅这么年轻的。
走进车站派出所后,大部分人都冲我打招呼,有两个女警还特意摸了摸我脑袋。
姐姐,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好不好,我虚岁二十啦!
“窦头儿在里面,你小心一点。”好看的大姐姐女警还是给我透露了点信息,我点了点头,蹑手蹑脚走进去。
窦根亮同志一脸威严,深绿色的制服洗得干净笔挺,常年戴着大盖帽把他头顶的头发都压得平了一块,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写东西。
“窦爷爷,窦爷爷,窦爷爷……”我连喊三声,窦爷爷没搭理我。
“老窦同志你这也太脱离群众了吧!都不稀得跟群众说话了。”我撇嘴,把手上拎着的两袋桂圆放在了桌子上,“呐!你干儿子送的,现在,你干孙子走啦!”
“小王八蛋站住。”窦爷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吹胡子瞪眼睛就道:“好,年纪长了,胆子大了,真不愧是你家祖爷爷的种……”
我赶紧把门关上,“窦爷爷,你是我亲爷爷,你这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出了什么乱伦事件呢!”
我满嘴跑火车把窦爷爷气乐了。
把青花瓷茶杯给他续上茶叶水,端到他跟前,“窦爷爷,千万别气坏了身体,革命工作还需要你,朝廷和人民都还需要你啊!”
喝了三四口茶叶水,窦爷爷这才顺了气,伸手指了我好几下,“墨涵,你啊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让我省心呢!”
“我又哪里不让窦爷爷你省心啦!”
“外面都说我窦根亮的孙子好威风好煞气,一个人打二十个……”
我赶紧举手,“我只打了一个,其余全不敢动手了,真没打二十个。”
窦爷爷瞪了我一眼,随即叹气,“墨涵啊!你就不能长进点儿?前年我就跟你爸爸说了,让你先进来当个联防队员,虽然是编外,我这老脸到底还有几分面子,怎么也能给你转正喽!”
我知道,窦爷爷五十出头还算年富力强,在退休之前不说让我坐上他现在的位置,但是,解决编制再升个小官儿还是轻而易举的,车站虽然是风云地,全国的车站都比较乱,但是,乱,表示好立功啊!要是运气好,说不准十年后我也能干个车站派出所所长呢!
不过,我是不愿意按部就班走这条路的,当年我老爸也没走这条路。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窦爷爷指着我,“你怎么就不明白窦爷爷的心思呢?找个正经的工作,过两年青丘大学毕业了,你们正好扯个证……”
哎呦我滴妈妈呀!又是老生常谈。
窦爷爷的脸凭良心说长得有点像是电视里面的朱元璋,鞋拔子脸,他女儿窦阿姨长的就很一般,外孙女胡青丘只能算长得清秀吧!
我这样说窦爷爷一家好像有点不地道,但是,胡青丘同学跟我自小不对路,她现在上了大学,估计更加看不上我这个高中上了两年就不上的家伙吧!
“窦爷爷,窦爷爷,你听我说。”我赶紧打断窦爷爷的老生常天,不然我会被他念叨死,“说不准以后就开放二孩了呢!我保证,只要给我们老南家生了儿子传宗接代,第二个儿子肯定让他姓窦……”
“爬爬爬,你老子当年也这么糊弄我。”窦根亮同志挥手,一脸的信你我还不如信老母猪会上树。
“那我爬走了。”我赶紧一溜烟就跑了,窦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正要把笔摔在桌子上,我一转身又回来了,“窦爷爷,求你个事情,我有个朋友叫戚刁燕,想改个名字叫戚王美子,呐!资料照片什么的都在这儿,帮帮忙,重阳节我再来看你啦!”
我转身就跑,就听见窦爷爷在里面骂,“小王八蛋下次看我不扒你的皮。”
切!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把眯眯眼的事情解决掉,不管怎么说,哪怕是看春生的面子,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出了派出所骑上我的28圈山地车,我就直奔拉斯维加而去。
刚进门,就看见一帮省城小姐在吧台那边开玩笑,“别老摸老娘的胸,再摸,信不信老娘召唤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镇压你啊!”
是那个叫诺诺的,脸蛋饱满眉毛漆黑,漂亮得十分英武,就是满嘴老娘老娘的不好听。
看见我进来,她们就起哄,“哎呦!玉面小白龙来了,赶紧的,召唤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把这个骚娘们镇压了吧!”
我大喝了一声,“燃烧吧小宇宙。”她们就捂着嘴笑。
冲她们挑了挑眉毛,我走进了DJ台里面。
东哥正在练搓盘,把一台黑胶机搓得【叽叽喳喳】的,说实话,DJ的工作看起来就是【打碟-喝酒-让妹子给吃香蕉】三部曲,而且每天循环往复,似乎很爽,可实际上,好的DJ没一个不是拼命苦练的。
就好像好些年以后玩星际争霸的电子竞技选手,看起来似乎很简单,玩游戏就能赚钱,可实际上谁不是每天苦练十几个小时,练手速能练到手痉挛。
DJ搓碟属于表演性质,对于年轻人来说,很酷炫,不过想练好的话没一两年时间不行。
拉斯维加只有一台黑胶碟机,这玩意儿目前对我来说太高大上,还玩不起来,当然,不会搓碟的DJ不是个好DJ,以后我肯定是要学的。
在旁边看了十几分钟,我去吧台拿了两瓶【海尼根(喜力啤酒)】,服务员主管伪王姬看我就像是看细菌害虫。
做DJ在场子里面有消费签单的特权,当然,你要一晚上开13瓶XO肯定不行,不过,一两打啤酒啊,一两瓶红酒啊,一两个果盘啊一两个爆米花啊什么的,这些都是随意签的。
听周周哥说,有些地方的场子直接给DJ发咳嗽药水,甚至每晚上都发几颗摇头丸的,总之,DJ在场子里面还是有特权的。
所以她瞪我,我不在乎。
把打开的海尼根递给东哥,东哥摘下耳机,跟我碰了一下,抬头灌了一大口。
“东哥,这搓碟有什么讲究,你给我说说呗!”我不耻下问,递上一根七星,把Zippo掏出来给他点上。
吸了一口,他把耳机递过来,“好,今天就先教你最基础的手法。”
“手指伸直,把中指放在唱片上,向前搓,向后搓……”
我笨拙地模仿着,唱针摩擦黑胶唱片的密纹,通过音箱发出【叽喳叽叽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