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凌阳郡王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
皇后呆呆地看着他。
她动了动嘴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赐婚过的。”明珠从齐凉华贵的衣裳中探出一颗小脑袋,一双小爪子扒着他横在身前的手臂公正地说道。
昌林郡主在一旁捂着额头,一脸想去死一死。
皇后却笑了。
她用慈爱疼惜的眼神看着这两个小东西,只觉得自己在宫中日渐僵硬的心都柔软了,抬手就摸了摸明珠的小脑袋,见齐凉把明珠护得更紧了,便摇头笑道,“护食成这样儿!小没良心的。”
要不怎么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皇后感触很深,见齐凉已经圈着明珠往一旁的椅子坐着去了,这才与齐凉不怀好意地说道,“你盯珠珠盯得太紧了,叫人心里好大的压力,太紧张了些。”
“没有盯着珠珠,我怎会叫珠珠压力很大。”齐凉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
“我盯着岳父。”凌阳郡王觉得自己充满了智慧,傲然地说道。
“这……”不去盯着真爱,却去盯着真爱她爹,这是个什么节奏?
齐凉说完了这个,却对着好奇的昌林郡主露出一个“愚蠢的姑母哟!”的表情后,垂头不说话了。
凌阳郡王盯着岳父什么的,那必须是等岳父上朝不在家,没人看守侯府的时候,好去爬墙呀。
深深地担心岳父一家对自己生出警惕不给爬墙的机会了,齐凉侧头冷哼了一声。
“这小子!”昌林郡主深深地觉得女婿都是生来克自己的,与皇后抱怨了一下,这才笑问道,“我听说太子妃回了东宫了?宫里住着多舒坦,做什么非要回去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东宫没了太子,那跟冷宫也差不多了。太子妃却在这个时候回去,将齐恒齐梡交托给了皇后,就叫昌林郡主有些怜惜她,叹气说道,“太懂事了些,叫人心疼呢。”太子妃非要出宫,就是因后宫真不是她待的地儿了。
哪儿有太子都出京,太子妃却安然在宫中妃嫔之处住着的道理呢?
“东宫那些个侧妃,如今没了太子,也消停许多,且太子妃也要为恒儿考虑。”皇后慢条斯理地扒了一个果子,远远地递给明珠。
太子妃还得继续绷着自己贤良淑德的款儿,好叫齐恒的名声更好听些呢。
见明珠垂涎地看着自己手中水嫩的果子,皇后微微笑了。
齐凉警惕地看了看这扒得很漂亮的果子,伸手接过,塞给了一旁长着大嘴的小蛇。
小蛇在果子甜美好吃与坏人类的嗟来之食之间艰难地选择了一下,决定大蛇不记小人过,开开心心叼着果子一拱一拱爬走了。
明珠沉着脸看着齐凉。
齐凉默默叫人进来擦手,亲手扒了一个果子,用袖刀切成小块儿,举着一块儿看着明珠。
看在他细心服侍的份儿上,明珠决定原谅他,哼了一声吧嗒吧嗒吃了。
皇后并不在意齐凉的小心眼儿,笑着看着,见明珠吃了果子趴在齐凉的手臂上一脸心满意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见明珠安静清冽的眼静静地看着自己,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里头,脸上伪装出的笑意就慢慢地撑不住了,轻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道,“多少回选秀都这么过来了,珠珠还这样为我担心。不如就当做寻常小事就罢了。”她虽然如今看开了,可是总是有些不欢喜。
与对皇帝的情意无关,而是不喜旁人动摇自己的权柄与地位。
得宠的妃嫔咄咄逼人,妄图取而代之,皇后还要操心给摁下去,多累啊。
“娘娘从前伤心过,是不是?”明珠突然问道,“既然伤心,为何还要强颜欢笑?”
“伤心得多了,就习惯了。左右无人心疼,只好自己学着笑了。”皇后一顿,便温声说了。
从前的伤口一层一层地结疤,心被包裹其中变得坚硬,自然就不会那样难过了。
只要不动心,就不会再伤心。
她淡然一笑。
宫门口寂静无声,一道人影立在窗下安静地听着,将头抵在窗上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