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大伯父叫人来给我请安?”
明珠与兄长笑闹了一场……顾怀瑜单方面对妹妹笑得温柔极了,六姑娘自己正黑着脸生闷气,顺便嫌弃一下兄长笑得可不好看了,正在纠缠就见秦桑一脸迟疑地进来。她本是老太太身边的得力丫头,从来稳重谨慎,此时她美丽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意味难明的纠结,见明珠从顾怀瑜的手边冷淡地看过来与自己询问,秦桑迟疑了一下。
她垂头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明珠给她的精致的衣裳。
都说六姑娘不好侍候,刻薄爱置气。其实明珠十分容易讨好,只要做得合了她的心意,再没有这样不爱使唤人的主子。
与明珠,只要不碍事碍眼,就是合了她的心意了。
“姑娘若不想见,就不必见了。”她不过是个丫头,从来都不敢卷入侯府主子们的纷争里,也因这份谨慎才叫老太太另眼相看拨给明珠使唤。
可是她看着明珠微微颔信任的样子,目光落在一侧的红木窗棂上一瞬,鼓足了勇气低声继续说道,“左右不是要紧的人,都是些奴才罢了。姑娘金尊玉贵的,何必见那些人平白给她们体面?”她虽知道自己说话有些不妥,依旧闭着眼睛战战兢兢地劝谏了一番。
锦绣奢华的屋中气氛微微一紧,只有秦桑有些急促的心跳的声音。
“你很好。”许久之后,明珠缓缓地打破了这份儿寂静,见秦桑诧异地抬头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叫她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一心为我打算,看着还算顺眼。”明珠见秦桑一怔,这容貌极好的女孩儿眼眶红了,便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叫愚蠢的丫头靠边儿站,回头与突然不笑了,面容冷厉起来的顾怀瑜皱眉问道,“三哥哥也知道是什么人?”
她那位大伯父呀,只回府头一天貌似兄友弟恭地与顾远一家见了一面,之后便将弟弟一家尽数托给了温柔贤惠的靖北侯夫人,自己再也没露过面。
据说仿佛想当年靖北侯叫弟弟顾远揍飞了后槽牙,从此以后看见弟弟离八丈远。
不过这都是谣传,明珠正等着亲爹封爵分府呢,对靖北侯当年的糟心事儿完全不放在心上。这么多日相处无事,明珠还以为这大伯父又去风流快活了,没想到生出幺蛾子来,不必看顾怀瑜,就见秦桑的模样儿就知道靖北侯没安好心。
她心中微微忖思片刻,眯着眼睛低声说道,“他是大伯父,若我对他遣来请安的避而不见……罢了,就算叫人说本姑娘骄狂,又怎么了?”
她就骄狂看不上靖北侯,怎么了?
随人说去!
有能耐闯到她面前指着她骂不孝?!
“莫非是章氏?她竟然还活着?!”顾怀瑜正俯身叫妹妹靠在自己怀里歇息,听见靖北侯,又见秦桑十分犹豫忌惮,俊美的脸上顿时失了温度。
他本是最俊美的青年,可是目光森然,竟叫人有不寒而栗的恐惧。
外头的日光照在他的眼睛里,秦桑只怕得不敢去看这青年森冷的眼睛。
厌恶仇恨杀意,都是恨不能将外头人给撕碎的恨意。秦桑见了顾怀瑜的神色,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府中隐隐有的那个传言。
据说很多年前……章姨娘与二老爷……
“章氏?”明珠从未听过这个人,只是见顾怀瑜目光怨恨,一只修长的手仿佛庇护着自己一般将自己护住,修长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从未见过兄长有这样激烈的情绪,忍不住去看他看向自己的怜惜的眼睛,心中微微一跳,只对秦桑敛目说道,“是个女人?给本姑娘叫进来。”她抱着顾怀瑜的手臂,看他诧异地看着自己,哼了一声扭头说道,“莫非我还怕一个女人?!”
竟敢将她三哥气成这样儿,不碎尸万段,她就不是顾六姑娘!
“那样的污秽之人,只叫母亲收拾就好。”顾怀瑜却不愿叫明珠被污浊的人触及,揉着她的小脸儿轻声劝道。
“母亲是母亲,我是我!”她承顾远与昌林郡主多年的疼爱庇护,确实不必经历风雨只消安安分分地看着父亲母亲给她扫清前路上的一切的障碍,可是再安逸,她也想用自己的手,庇护一下愚蠢的父亲母亲。
礼尚往来,日后才好继续奴役呢。
六姑娘深韵要叫马儿跑就给马儿吃草,心里哼哼唧唧寻了无数的借口,见顾怀瑜怔了怔突然看着自己笑如春风,无端风韵万种,这今日一身藏青锦衣生出夺目的俊美的青年把她拉在他的膝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