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德原彼方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以来都很健康积极的美少年,居然也会露出那种阴暗和仇恨般的神色,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没错。
江离不是一开始就振作起来的。
在刚刚穿越的那几年时间里,连身体都没有发育成熟,根本无法锻炼的时候,他在内心之中憎恨着一切。
自怨自艾才是他那时的常态。
他当然恨自己,但玩人生模拟器的时候,谁还没想过建个极端账号玩玩,所以这种事情其实无可厚非,更应该憎恨的,其实是穿越这回事,没有人告诉他建了人物就要穿越,这种“不告而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但是他最为憎恨的,却只有自身的弱小。
弱小,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重生之后的那几年,沉浸在痛苦和恐慌之中的他,每天都散发着憎恨一切的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但是,憎恨有的时候也会成为资粮。”
不甘于这种性命随时可能被夺走的现状,沉浸在负面情绪之中的江离,在身体逐渐长开之后,便逐渐开始死命地锻炼自己。
满腔的愤怒和不甘、恐慌与畏惧,成为了他激励自我的桥梁,一次次地击败身体的痛苦与哀嚎,一次次地超越自我的极限。
反正也不会再差到哪里去了,那就不需要顾及什么,竭尽死力即可。
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做一个动作,都会导致肌肉纤维的撕裂和骨头的碎裂,每次锻炼都需要医生长时间陪伴在自己身边,使用异能及时修复他的身体。
不过时间一长,他就逐渐习惯了这种拼命一样的锻炼。
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人欣喜的是,长年累月竭尽死力的锻炼,终于让他的体质逐渐回暖,身体向正常人水平靠拢。
直到一年前,他终于可以下床,然后在过去的一年间,将身体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准,现在在过期萝莉的帮助之下,向超凡的体能进发。
“……真亏你能坚持下来。”
彼方认真地听完了江离的叙述,沉默了很久,才甩了甩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发出了钦佩的叹息。
怪不得昨天在森林的时候,他能够那么不要命地锻炼自己,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拼命。
“因为我身边有一群好人。”
江离耸了耸肩,权当是活动身体。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是被斗神捡回了家。
那是一个把他当做自己真正的孩子来对待的老人,虽然外表不正经,但当江离开始竭尽死力锻炼自己的时候,他就立刻找来了霓虹最优秀的医生,时刻陪护着他。
十多年下来,他出钱出力,耗费了诸多人脉,才让江离成功地长大。
师姐也是,永远都在温柔地照顾他,没有任何的怨言。
“我很讨厌弱小,不,是憎恨弱小。”
江离这么说道:“我直到现在,也依旧在憎恨着弱小。”
贵德原彼方发现,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霾。
那大约是他已经从过去的黑暗中走出来的证明。
她继续倾听着江离的述说,心中已经开始明晰了一切,脑海中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所以我要成为世界最强。”
从江离口中脱口而出的这番话,以无比震撼的方式,将彼方的注意力重新夺取了回来,愣愣地看着他。
“——因为世界最强,正是距离弱小最遥远的存在。”
江离不可救药地憎恨着弱小。
所以追寻强大就成为了他的执念。
而成为世界最强,正是他此生竭尽死力也要达成的理想。
为了成为世界最强,他需要不断超越自我的极限,不断超越自己不可能打败的对手,不断吸收一切的知识和技巧来让自己获得成长。
江离打败新宫寺黑乃,感觉很平淡。
但打败了贵德原彼方,他却高兴得不行,感到异常的满足。
因为打败不可能打败的对手,才意味着他又一次超越了自我,让他得到了成长。
上辈子已经离他而去了。
这辈子的他找到了全新的理想,并且磨练出了钢铁般的意志,拥有着行之有效的才能和天赋,那他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弃自己于不顾。
他所瞄准的,就是世界最强!
然后等他成为世界最强,甚至达到在这之上的境界,找到那个让他穿越的罪魁祸首的时候,一定要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当面质问那人,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如此艰难的二次人生——如果真的有罪魁祸首的话。
“……你知道命运力这一说吗?”
贵德原彼方微微沉默,她看着江离的眼神泛起浓浓的异彩。
“魔力代表命运的说法?”
“没错。”
“知道。”
在这个落第骑士的世界,魔力指的并不是生命力,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精神能量。
这个精神能量的总量是不会根据伐刀者的意志而改变的,不可能随着锻炼而提升,生下来是多少,就永远是多少。
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人魔力的多少,就代表着他承担了多少份额的命运,对世界的影响力的强弱”这种说法。
这是一种极其消极的说法,只是听到这种话,就会让人感觉到其对命运做出的妥协,是一种让江离非常讨厌的说法。
然而,这种说法却极具真实性——根据统计,留名于史的伐刀者无一不有着极高的魔力总量,相反,魔力极其低劣的那些伐刀者,几乎不存在于史册之中。
所以,魔力就代表着命运力这种说法,在伐刀者之间也非常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