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陈祈没再理会余宁言,任由他调侃也不吱声。
他在一心二用,一面解题一面想,苏呈音那就比篮球重一点的小身板那么怕冷,一起睡觉时都抱在怀里了还使劲贴紧使劲钻,坐在教室里,位置又是靠着墙和窗。
陈祈已经脑补出了苏呈音嗡声嗡气拧鼻涕的样子。
嗡声嗡气...陈祈默默一叹,要找一个好时机把秘密说开,把心意表白,但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
陈祈转笔转了好几圈,又歪过头去打断余宁言念叨:“你和她表白了吗?”
余宁言一下子就卡顿了,脸盘渐渐烧红:“没、没啊,我又不作死,现在不是,不是挺好的吗?”
陈祈:“... ...不打算说?”
“至少等到高考以后吧。”余宁言恢复正常,条理清晰道,“第一,咱们正是高三奋战前夕,谈情说爱不合适,第二,我比人家差得太远,我凭什么表白,她又凭什么接受?第三,主要是第二点,我还想好好努力努力,升级哈自己。”
陈祈若有所思,余宁言反问:“你打算和他戳破了?”
“打算中,他心事太多,我怕说了反而把人吓跑了。”陈祈拄着下巴,忧心忡忡,“而且...我越发肯定他在骗我。”
余宁言已经惊呆了,他只是随口一试探,居然探出来一个大八卦,他扔掉手里的直尺,往桌肚里摸来摸去摸到量角器,拿出来怼到陈祈面前,手指从零度画了个半圆到一百八十度:“你...弯了?”
陈祈被逗笑,抢过量角器又给他塞回桌肚里。
余宁言闪着星星眼交头接耳:“他骗你什么了?”
骗我不喜欢男生---当初送机毛非,回程坐公交时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生,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陈祈顿了顿,随后冷酷无情道:“想要追上汪家姑娘还需要升级二十四名,你加油。”
苏呈音打了好几个喷嚏,张缝回头关心他:“感冒了?”
苏呈音抱着纸巾就没离过手,他胡乱点点头,鼻尖眼角都红了,吴昊杭也回过头:“要不你跟缝缝一样坐外面去吧,靠窗冷。”
自从上次张缝感冒发烧,吴昊杭就决定校花坛的迎春花不开,座位就不带换回去的。
苏呈音又胡乱摇摇头,陈祈时不时还要来的,不论是在窗口找他,还是当他同桌,他都是现在这样坐最方便。
“那你明天多穿些。”张缝看向窗外,被雾气挡住了视线,“快下雪了吧?去年是平安夜下的,不知道今年。”
第二天苏呈音揣了个暖手宝来学校,充一次电能坚持两节课,这东西跟秋裤一毛一样,一沾身就离不了,苏呈音恨不得修炼出用嘴巴叼着笔写字的本领。
陈祈同昨天一样在第二节课间过来串班,手里拎着那件深蓝灰色格子的呢绒大衣。
陈祈言简意赅:“盖腿。”说完就实操,把大衣铺到苏呈音的膝盖上,有点长,往上拽拽,铺到大腿根,帽子翻起来,连着肚子都能再盖住一些。
沉厚的重量和温度,苏呈音抓着呢绒衣领不知所措,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开一辆百万豪车去泥巴小路挖完蚯蚓再到河沟沟里钓草鱼。他仰起头看陈祈,眼里又是救命又是求放过。
陈祈装傻:“是不是太土气了?好像也从没见你穿过格子的衣服。”
“我妈也说不好看,昨晚我回家发现它和收拾出来的旧衣服放在一起,准备捐给希望工程。”信口扯完谎又做一副苦恼的表情,“真的很丑吗?我眼光这么差吗?”
苏呈音赶忙摇头,又拉着他坐下,拿稿纸写到:不丑,不差,我一定好好爱惜它。
陈祈在心底胜利一笑。
张缝旁听了全程,等上课铃响,陈祈前脚走,他后脚就掏出手机给苏呈音发消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SCY:他哄我的,我知道。
缝缝:他都这么对你了。
SCY:他就是这么好。
SCY:也许也是同情心泛滥吧。
这次张缝写写删删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开心些。
苏呈音微微勾起唇角,暖宝宝还在充电,他的左手握成拳头埋在呢绒帽子里,特别舒服暖和,腿和脚也暖烘烘的一点不冷。
开心吗?当然开心。
可失落也如影随形,苏呈音收起手机,右手也伸到帽子里去,他望着黑板听老师讲课,心思却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如果这就是恋爱,能被喜欢的人悉心照顾,要是他换作苏春,他肯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感情而去饱尝艰辛收养一个捡来的小孩。
苏呈音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手心窝里掐出钝痛,心窝却是尖锐的刺疼。
傻女人。
他骂了一句后开始警告自己要忍住,别再想了,至少等到夜深人静躲进了被窝里再伤春悲秋。
陈祈仿佛摸透了苏呈音。
时间一跳过零点,苏呈音就会收到陈祈的消息:我要睡了。
就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每日同时同睡同起似的,苏呈音把台灯一关爬上床:我也躺好了。
Q:明早想吃什么?
SCY:烧麦。
Q:还有呢?
SCY:豆腐脑。
Q:卤水不要木耳。
SCY:嗯。你呢?
Q:我想吃炸酱面和豆浆。
絮絮叨叨的,满屏的嗑日复一日地唠,从早点安排到午饭再安排到晚餐,陈祈问不腻,苏呈音也答不腻,可等到第二天去吃饭时,往往都会心照不宣地变卦,没几样能和说好的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