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少年僧人许是怕打扰了那边正在静修的净涪,所以哪怕坐在了黑暗中,哪怕这会儿该是他们惯常的晚课时候,他也没有燃起火堆,更没有要做晚课的意思。
白凌正打量着那个少年僧人,却忽然间听得净涪那边传来些许声响。
净涪出定了!
白凌一个激灵,几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还没有站稳身体,便见那边已经出了定的净涪整理着手中身前的经文经义。
白凌来不及多想,急走几步抢到净涪身前,在他早已选定好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篝火。
收拾着手边书稿的净涪对着白凌点了点头,便转了目光,往另一边看去。
那少年僧人此时也站了起来,来到近处,向着净涪合十躬身一拜,口中道:“小僧净昂,见过师兄。”
他唤净涪师兄,并不是胡乱测度,而是有根有据的。
净涪和白凌的模样打扮本就是僧人的打扮,面相也不是显老的模样,再如何也不会让人猜测到佛门的清字辈去。既然同是净字辈的僧人,那他们便该是师兄弟了。再有,方才净涪入定,周身有层层禁制护持。
这种种禁制里头,隐秘谲诡的魔道禁制净昂看不出来,显化在外的佛门禁制净昂看不破,先不论他们之间的辈分如何,单就这一份实力,受他一声“师兄”半点问题都没有。
对这一声“师兄”,净涪也不说应不应,他只将手一合,微微弯身,回了净昂这一礼。
净昂啊,出自静礼寺的天静寺净字辈有名有姓人物。虽然比不得净音、净安等人,但也算是佛门净字辈的难得人物了。
净涪有想过这一回该是会碰上他,毕竟按着时间推算,这个时候的他确实也该是在静礼寺里,但没想到他还在半路上呢,竟就和他碰上了。
净昂见净涪单只回礼不作声,面上不免闪过一丝疑问,但他仔细看了净涪两眼,便明白了过来,慨叹道:“竟是净涪师兄当面,失礼失礼......”
想来也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的年轻佛门弟子也就只有净涪这么一号人物了,着实好认。
那边厢已经生好了篝火,又见净昂与净涪见礼,正往这边过来担起替净涪分说几句指责的白凌顿了顿,面带好奇地问道:“师叔竟然知道师父?”
净昂又看了一眼净涪,笑道:“这可是净涪师兄啊!我们寺里师兄弟谁没有听说过师兄的名号?”
白凌也是好奇了,他一边将净涪迎到篝火边上,一边看着净昂,好奇地应了一声:“哦?”
净昂见白凌不信,也不奇怪,反用一种自豪、敬仰、羡慕的语气感叹道:“少年得世尊亲授真经,二十受比丘戒,得以行走天下,这是可等的厉害!前些日子据说......我们寺里的师兄弟还在想,不知什么时候净涪师兄会到我们寺里挂单呢?”
“......哪成想,我今日就在这里撞见了净涪师兄!”
净昂似乎想起了刚才净涪入定时候的情景,他不禁又往净涪的方向看了一眼,感叹道:“果然不愧是净涪师兄!”
净涪一边听着,一边将身边的那些经文、经义放回褡裢中。随后,他竟又从褡裢里摸出了一对木鱼和木鱼槌子。
白凌哪怕是一边厢在和净昂搭话闲聊,一边厢忙活手中诸事,也总分了一丝心神落在净涪那边。
见到净涪动作,白凌不惊不讶,也从他的随身褡裢里摸出了一对木鱼和木鱼槌子放在身前,期间还低声和净昂解释道:“虽然今日的晚课晚了点,但也还是要补上的。”
他看了净昂一眼,又问道:“师叔今日的晚课也还没有做吧?不如和我们一道补上?”
净昂慢得半拍,才点头道:“好。”
他边应声,边也从他自己的褡裢里拿出了一对木鱼和木鱼槌子来。
待到各自坐好,净涪往净昂、白凌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从座中站起,双手合十,面向西天的方向恭恭敬敬拜得一拜,然后才坐回了原位。
他单掌竖立在胸前,另一只手拿起了木鱼槌子,不轻不重地敲落在木鱼鱼身上。
“笃......”
一声清响之后,一声接着一声的规律木鱼声便在这一处山野间回荡。
在净涪之后,便是白凌。
白凌的动作不慢,在一个节拍之后,便紧跟上了净涪的动作。
是以除了净涪的第一声领音之外,后头的木鱼声都是重叠相合的,可这重合的木鱼声也只得一声而已,不算厚重。
是净昂没有跟上。
可是不管是净涪,还是白凌,没有谁在意这一点,他们只是手持着木鱼槌子,一下一下规律而节奏地敲着。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补上。
嗯,各位亲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