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须知,净涪如今可是佛魔双修,而且从来都是齐头并进。每当新的一颗舍利子凝成,那离新的魔珠成形也就不会远了。而正如舍利子凝成的那一刻,净涪身上会有异像一样,魔珠成形也必定会出现异像。
≈n可此时净涪就在景浩界佛门祖庭天静寺的小灵山上,他的周围都是佛门的大德禅师,上还坐着一众罗汉金刚。别说在这时这地儿凝结魔珠,但凡净涪敢放出一缕魔气,他也绝无翻身之地!
≈n眼见着净涪心中种种杂念被荡开,又在金色佛光之外沸腾一般翻滚,即将汇聚成新的魔珠,突破魔道境界,可净涪却还处于无边空明之境中,全部心神地浸淫在大彻大悟的明悟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更无从压制魔道的突破。
≈n净涪命悬一线。
≈n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魔气积蓄到了极致,眼看着就要彻底爆,而净涪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就那样盘膝端坐着,神态安然,仿若千古不易的石像。没有人特意压制,魔气已经扩张到了极点,就像天空中已经放飞至尽头的风筝,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撕裂崩断。
≈n但预料中的那破碎“噼啪”声并未响起,整个空间安静得完全没有声响,但识海中却似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轰隆声。那轰隆声的源头,正是此刻被净涪捧在手心闪烁着幽寂暗光的黑色魔珠。
≈n那魔珠里,一个虚淡人影若隐若现。
≈n明明正与佛身对峙抗衡,明明正被那罩定宝珠的紫色无量智慧光牢牢压制,甚至他明明和本尊各自忌惮相互防备,但这最为危急的时候,却还是他出面镇压。
≈n话说,此时也就只有他能够镇压得住这即将突破的魔气了。
≈n魔身自魔珠中显出身形,放在身前的双手里托着一个虚淡的珠影。
≈n魔身浮现,整个识海肆意铺展张扬的魔气顿时哑火,瑟瑟抖抖地匍匐在他的座下,一动不动。
≈n魔身只是直直地望着手上的那颗虚淡珠影。他只将手上的宝珠往上托了一下,底下那些臣服的魔气就毫无抵抗之力地化作一道道墨黑气流,流入那一颗虚淡的珠影中。
≈n魔身收起宝珠,看了一眼被扫空了魔气显得空荡辽阔的识海,再次无声无息地隐去。
≈n这一切变化的生没有丝毫掩饰,但净涪却还是一无所知。他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只是在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n我即佛。佛果是佛,智慧是佛,行者是佛,那么,什么又是我?我是谁?
≈n我的肉身是我,我的神魂是我,当我的肉身和神魂相合之后,我还是我?昔日皇甫成是我,今日净涪是我,明日的我又是谁?
≈n净涪一直叩问着自己,竟然有了疯魔的迹象。但饶是如此,净涪也从这疯魔一样的自问中察觉到了轮回的玄妙。
≈n昔日的皇甫成是我,今日的皇甫成却不是我,今日的我是净涪。那么昔日的皇甫成和今日的皇甫成不同的是什么?昔日的皇甫成和今日的净涪相同的地方又是什么?
≈n他在生死的轮回中走过了一遭,肉身变换,那神魂不也不同?
≈n方今之时,皇甫成不是他的名,昔日之时,净涪不是他的名,那么将来之日,他的名又是什么?
≈n疑窦太多太繁,净涪简直是将他自己绕了进去,在那成堆的疑问里绕得头昏脑胀,却还是咬牙硬撑,想要在这乱麻一样的线团中找出一个线头,让他能够暂时脱出这一场无休无尽的战场。
≈n到了这个时候,净涪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他自己这是走了岔路。这条岔路几乎能让他从天南走到天北,甚至能让他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到目的地。可就算他看出来了,那又如何?现在的净涪绝对不能停下来。一旦他停下来,不往前走,那这些几乎能撑爆他脑袋的疑问就能真的撑爆他的脑袋。
≈n清显禅师看着净涪,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堆积成一座座厚重的山峦。他往身边的清笃禅师送去一道传音:“师兄,净涪他这是?”
≈n清笃禅师脸上也早已没了笑意,甚至没有往日的轻松,脸色难得的严肃到阴沉,他还了一道传音道:“恐怕是了。”
≈n清显禅师当下就急了,他道:“师兄!”
≈n清笃禅师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了。”
≈n“难道......”清显禅师看着清笃禅师,脸上是浓浓的不赞同,“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看着?”
≈n清笃禅师皱着眉头看了净涪很久,又闭上眼睛细细感知了一回,才睁开眼睛犹疑地沉吟:“你我不能插手,不代表祖师们做不到。但问题是,净涪他现下真的是陷入迷障中了?他真的不是正在定境中参悟?我等插手会不会坏了他的机缘?”
≈n这么一连串的问题数落下来,清显禅师也冷静下来了。现下他们摸不清净涪的境况,可谓进退维谷,难以定计。
≈n“那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