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南平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很大,整个车身都用非常昂贵的丝绸装裹着,镶金嵌宝的窗户被一层厚厚的裘皮门帘遮挡着,使车外之人不能看出如此华丽的车中,到底乘坐着怎样的贵客。
赶车的马夫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渐凉,可是男子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衣衫蔽体,而且前胸和手臂都是裸露在外的,由此可见,男子的身体很结实,黝黑的皮肤、块状的肌肉,都透着一股力量感。
忽然,车内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声音柔,却不弱,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一听之下,便会让人无端生出许多亲切的感觉。
“张伯,怎么样,还没到吗?今天可是晚了一个时辰了!”
车夫闻言,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焦急之色。
“公子,如今距离秋日大祭的时间不远了,所以城内的防卫严了许多,为了避开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多绕了些路,还请公子再安坐少许,切勿着急……”
听到这里,车内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之后,车内之人便不再开口了。
随后,车夫便不再多言了,只是专心赶车,辘辘的马车声如雨点般敲打着地面,马车匆匆而过,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又行了一阵,马车速度缓缓减慢,最终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天香阁,车夫微微擦擦额头的汗水。
“终于到了,今天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愿公子……”中年车夫心道。
就在此时,车夫忽然看见在天香阁大门不远处的地上,一名男子正躺在一张草席之上。男子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此时正躺着一个红漆葫芦睡觉,车夫似有不悦,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随后大声叫嚷起来。
“哎!那里的臭乞丐,赶紧躲开,别挡了我家公子的路!”
就在此时,乞丐睁缓缓开了双眼,不屑的瞅瞅对面的马车,泼辣的骂了起来。
“哪里来的野狗,乱吠什么,扰了老子的美梦,老子将你们都煮了吃!”
车夫闻言,心中大怒,随后喝道:“哼!好一个臭乞丐,你还敢骂人!”
听到车夫之言,躺在地上的乞丐忽然大笑起来。
“对对对,我是臭乞丐不假,可是却比那些个只会乱吠的疯狗要好得多了。唉,今天真是晦气,遇到一只疯狗,扰了清梦!”说着说着,乞丐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把红漆葫芦拴在腰间,将草席卷了起来,随后便打算离去。
谁知车夫却是跳下马车,紧走几步,将乞丐拦了下来。
“臭乞丐,你骂了人还想一走了之吗?”
乞丐又是一阵大笑,道:“废话,骂了人当然不能走,可是我哪里骂人了?我明明骂的就是一条狗啊!难道你自己承认是狗吗?真是好笑,好笑!”
这时,车夫先沉不住气了,一闪身便来到乞丐近前。显然车夫是练过武的,要不然行动不会如此迅速,更何况人若是动了怒,往往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尤其是练过武、有本事的人,往往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
谁知乞丐倒也不惧,冷冷笑道:“怎么?仗着身强体壮,你还想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乞丐吗?”
车夫冷冷一笑,道:“像你这样的叼人,不打是不会学乖的,就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吧。”
乞丐见状,忽然就地一坐,放声痛哭起来。
“老少爷们儿,你们快睁开眼看看啊,这南平皇城,天子脚下,有些人就要当众欺负我们这些可怜人了,你们说,这还有天理吗?”
此时,两人的争吵已经吸引了许多的围观者,大家都在对着两人指指点点,也不知是在说车夫霸道,还是在说乞丐无赖。
正在此时,华丽的马车里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车夫闻言,也顾不上眼前的乞丐了,急忙来到马车前,然后恭敬的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然后,车里又响起了那个具有特殊魔力声音。
“没想到啊,这么短的路程也会睡着,看来,我这个身子还真是不争气啊!”
车夫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似是痛苦、悲哀,又似关心、同情。
“公子身子强健,只不过最近劳累过度,所以才睡着了。”
“张伯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善言辞的大老粗,可是你何时也学会说这些溜须拍马的好听话了,你知道我不爱听的。”
“我本就是个粗人,这些话公子既然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
车内忽然沉静了片刻,随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刚才我听到外面吵吵闹闹,怎么回事?”
“没……没……没什么事的,公子,您还是快进阁子休息一会儿吧。”
正在此时,远处的乞丐却是大叫起来:“哼!刚才还凶巴巴的,怎么?主人一开口,哈巴狗就闭嘴了,真是听话啊。”
车夫闻言,脸色一沉,怒骂道:“你这个臭乞丐,胡乱嚼什么舌头,还不快滚!”
乞丐闻言,非但不走,反而朝马车走了过来。
车夫见状,一下子便将乞丐拦了下来,怒斥道:“你干什么?臭乞丐,离我家公子远些。”
乞丐哈哈一阵笑,随后道:“难道你家公子是个丑八怪吗?怎么见不得人?”
“你……”车夫气急。
正在此时,马车的帘子掀起,一名气质优雅的年轻男子慢慢走出马车。男子不太高、也不算矮,虽然人生的俊美非常,可是眉宇之间却总挂着一丝忧郁之色,尤其是那双眼睑,有着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忧郁,虽然现在深秋天凉,可是男子身上却裹着一件冬日才穿的、厚厚的皮裘大氅,整个身体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像是生怕受到丝毫的寒冷侵袭一般。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车夫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