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我们等的人来了!
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不用夭折了!!
看到这个离弦之箭般,穿透狂风暴雨扑进牌坊内的人后,李北俩人热泪迸溅。
来的,不是一个人。
而且,这个最先扑进牌坊内的人,压根没理睬他们,脚步不停,直接扑进了村里。
第二个人,第三个,第四个。
先后有十多个人出现。
都用最快的速度!
他们全都在三到四旬左右,有男有女,成双成对。
有人只穿着短裤,或者睡衣。
几乎所有人都光着脚,女的个个都是披头散发。
还有一个女人,在冲到牌坊门前后,重重扑倒在了地上。
电光闪过!
李北夫妻俩看的很清楚,女人的下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后,当场就有两颗断牙,飞出。
冲到她前面的男人,立即停步,转身要回来搀她。
女人却抬手!
指着小河边的那个独院方向,嘶声喝道:“去!快去!不要管我!”
男人马上回头,雨夜中的猎豹般腾起,再次冲进雨雾中。
“李刑堂!”
叶玉娇认出了这个男人。
当初在云海,李骁下达村长指令后,就是李刑堂夫妻赶去了某酒店,要把李北“绳之以法”的。
重重扑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李刑堂的妻子。
一个平时看上去很贤淑,优雅的美妇。
但现在——
青石板,下雨天,全力狂奔中,不慎重重扑倒在地上的女人,不但磕掉了两颗牙齿,更把右脚脚踝崴下,无法站起。
她却没有停止前进。
啊!
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左脚撑地,弓着腰身,右脚后伸抬起头,双手撑地,像一只特大号的蝎子般,就这样飞快的向前爬行。
李北夫妻呆了。
他们知道刑堂的存在,也知道刑堂中总共有十八名成员,还知道他们平时是不住在村子里的。
至于住在哪儿,他们没权利知道。
事实上,除了村长和八大长老外,就再也没有第十个人知道,刑堂人员的落脚点,具体在何处了。
李北夫妻以为,刑堂人员出现,只能是李家村要清理门户时,或者举办重大仪式时,才会露面。
今晚,他们却出现了。
根据他们的穿着,不难判断出,他们其实住在距离李家村不远的地方。
他们得到某个消息后,鞋子都来不及穿,就用最快的速度,狂奔而来。
他们!
会全部赶往后村小河边,那个独门小院前。
再大的暴风雨!!
即便是腿摔断了!!!
他们爬,也会爬过去,守护他们的村长。
“不对,刚才过去了,才十六个人。”
呆愣半晌的叶玉娇,终于喃喃的说。
李北没有数算。
但他相信妻子不会看错。
也就是说,还有一对刑堂夫妻,没有赶来。
“也许,那对夫妻外出公干了。即便得到消息,也无法及时赶回来吧?”
李北接连打手势,刚向叶玉娇“说出”他的推断,就看到了刑堂中的最后两个人。
男人,横抱着女人。
暴风雨发出的声音,那样大,却没掩住男人几乎快要跑炸肺的呼吸声。
被他横抱在怀里的女人,右手死死抱住丈夫的脖子,左手放在小腹上。
她的小腹,高高隆起,差不多得有七八个月的样子。
男人抱着妻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艰难的迈步走进了长亭内。
他刚把妻子小心的放在长椅上,骨头就散了架般的,就这样瘫倒在了女人的脚下,胸脯剧烈起伏着,却努力睁着眼,和妻子对望着。
他妻子低头,看着他,双手托着小腹,很温柔的笑着。
李北夫妻明白了。
李家村除了叶玉娇外,还有住在村外的某个刑堂人员,也有了身孕。
而且人家都七八个月,用不了多少天就要生产了。
可当李家村的村长李千帆,遭遇李家村数百年来,都不曾遭遇过的危机时,这个女人还是在第一时间,被丈夫抱着赶来。
把他们的孩子,置身于“祭品”的位置,为李千帆遮灾挡难!
看着他们夫妻,都伸手轻抚着那条即将出世的小生命时,满脸的幸福和爱怜,久久对望凝视的样子,叶玉娇忽然心生愧疚。
为那会,她还曾有过瞬间的“凭什么牺牲我的孩子,来为别人挡灾”悲苦。
她也终于明白“你既然得到了什么,就得随时准备着,失去什么”这句话,确实不折不扣的真理。
当那对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却两只手紧紧十指相扣时,李北也下意识的,抱住了叶玉娇不再纤细的腰肢。
可能是他激动下,用的力气太大;也可能是在这个瞬间,迄今为止最响的一个炸雷,忽然狠狠劈下,恰好劈在牌坊左侧那棵老槐树上,立即有火球一闪,比碗口还要粗的一段树枝,发出瘆人的咔咔声落下;叶玉娇忽然娇躯剧颤了下,张嘴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
李北慌忙松开她的腰——
原本坐在长椅上,和丈夫凝望的那个女人,也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
男人立即诈尸般,弹身而起,却又重重跪在妻子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腰,脸趴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双肩剧烈抖动起来。
李北手足冰冷,血液几乎断流,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