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杂的下手帮来客倒了两杯水,安抚她们在办公桌对面的沙上坐下。
等两人坐定,冯见雄借机又观察了一下,这才确信那个看上去有点黑黑的女生其实并不丑,她有一头微微栗色的双马尾秀,秀气的锥子脸,小鹿一样的睫毛和忽闪修长的明亮双眸。应该只是被军训晒黑了,如果焐上几个月,估计还是能恢复美貌的。
当然,冯见雄观察她们并不是因为好色。只是因为他喜欢通过察言观色来确认谈判对手的细节特征,这是他前世作为一个律师积攒下来的职业习惯。
至于那个白人同学,除了皮肤好得不正常之外,无非也就是高鼻深目、五官很立体,嘴唇很莹润,还有一对像高原湖水一样碧蓝色的清澈双眸。
至于漂亮不漂亮——对不起,冯见雄这人的审美太传统,他对白人少女脸盲。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评价一个白人少女漂亮不漂亮。
喝了一口水,恢复了一下尴尬和腼腆,那个被军训晒黑了的女生率先问道:“那个……请问,我们是大一新生,你们这儿接受给新生提供的创业咨询么?”
“当然。”田海茉越俎代庖地抢着答应了。
“那好,我这个室友有点想法,让她和你们说吧。”栗女生说着就推了一下身边的室友,一边对田海茉等人解释道,“她比较腼腆,还说学姐肯定不接受大一新生的胡思乱想,怕浪费你们的时间,开始还不敢来呢。”
一旁客串着书记员的史妮可,也温言劝慰道:“没关系,其实越是年轻,越不容易有思维定势,这是好事儿。先介绍登记一下吧。”
史妮可的形象比较萌人可爱,不似田海茉那般高冷闷骚,所以亲和力颇为不错。她一开口,来访者的心情一下子又放松了些。
“好的,我们都是音乐学院的,我叫曾雪菜,今天只是陪我室友来的。”
“那个……我也是音乐学院的,我叫……呃,我的汉名叫马和纱,这样就行了吧?”那个白人少女说话口音有些怪,应该是刚来中原不久,普通话不是很好,这愈加剧了她自我介绍时说话的腼腆性。
“咦?那你还有本名的吗?能说一下吗。”史妮可很有亲和力地表达了好奇,她如今已经习惯了这种身份,很懂得如何缓解新人的紧张。
“估计是个西北民族的吧,十个回回九个马,取这种汉名很正常。”冯见雄轻声对史妮可耳语了一句。
“啊……那个,严格来说也不是。我父亲是华夏人,在阿拉山口那边做点儿边贸小生意的,我母亲是哈萨克国人,但是我来中原读书,我内心还是很汉化的,一点也不极端,你们不会对我有看法吧……”那个马和纱说话一着急,就有些音不准,语无伦次。
她也知道如今网上有不少误会,尤其是有些排外的个别人造成的隔阂,让她这些来内地念书、向往汉化的人比较困扰。
她唯恐冯见雄也是那样的民族主义者,那她还是立刻闪人吧,免得受其言语侮辱。
“别紧张,冯学长不是那个意思。你就说说你本名叫啥好了,我很好奇呢。”史妮可怨念地剜了冯见雄一眼,似乎在嗔怪他吓坏了小女生。
冯见雄一阵无语,心说哥什么重话都没说,怎么就怪到哥头上了。
“我本名很长,你们要叫的话,就直接叫名字古迪丽娜好了。”
一番寒暄之后,冷静下来的马和纱终于在史妮可的诱导下,慢慢聊到了正题。
“学长,学姐,是这样的。我月初来报道的时候,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打车路过中央门,就看到几个人开着电三轮车卖玛仁糖,本来还挺开心的,在那么远的外地还能看到家乡小吃。
但是后来就看到几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看着也像刚上大学的新同学,去跟那些人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打起来了,我好奇稍微围观了一会会儿,最后还是买的同学服软给了钱才了事。
后来回到学校里,看到校报上也有提醒新生别上当受骗的小文章,提到了类似的事情,才知道原来那种卖法在分量上很坑人……
前天,我看芒果台的综艺时,还看到一条插播新闻,是他们省那边也出了卖糖因为分量纠纷出了大事儿,几车糖都毁了还赔了好几万。网上骂卖糖的人也不少……”
马和纱说得很慢,有些不着边际,个人抒情和感慨的成分很多。
要不是冯见雄、史妮可等人都在法律援助中心呆惯了,对再絮絮叨叨的报案人都见识过了,只怕还真没耐心慢慢听故事。
比如田海茉就不是学法律专业的,在法援中心时她也不亲自接客,所以已经有些不耐烦,想直奔主题点破马和纱的创业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