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夫,据你所知,整个四川、京湖有多少可用之兵?”
长江之上,一艘大的可以跑马的楼船,正由数十对翼轮带动着缓缓西行。●⌒楼船周围前后,还有车船、飞虎、铁头、铁鹞、车头、四车等各色战船不计其数,舳舻相衔,前后四五十里。旗帜精明,金鼓鞺鞳,破巨浪而行,浩浩荡荡。
贾似道亲率的西援宋军主力,正在沿江开进之中。这艘楼船便是奸臣的座船,船上的官舱异常华丽,这种华丽不是体现在表面上的,既没有到处铺垫绫罗绸缎,也没有用华美的波斯地毯铺满地板,或者用金银白玉作为器皿,而是体现在细微之处。原木清漆,白铜镶角,优雅的松竹纹理,每一个卯榫接口都严密无隙。几张吴道子和米芾的字画就悬挂在舱壁之上,一张黄花梨的博古架上摆了几件造型古朴的瓷器,都用丝带小心翼翼的固定在博古架上面,显然不是凡品。
贾似道没有穿官服,一身宽松的文士打扮,就坐在几案之后,正把玩着一只尺许大小的罐子,镂刻精细,通体莹白,乃是用最上等的象牙雕刻而成蛐蛐罐儿。注意力似乎都在这象牙蛐蛐罐上,但是一开口却还是军务上面的事情。
官舱里面,还端坐着三人,都穿着官袍,其中两人穿着绿色的袍子,正是廖莹中和梁崇儒,还有一人穿着绯色袍服,相貌凛凛,显然是六品以上的高官。
听到贾似道动问,梁崇儒沉吟一下,恭谨回话:“京湖、四川等路素有大兵驻屯。京湖之兵有鄂州、江陵府、江州三都统司所辖兵额八万四千人,另有江、鄂、荆、襄、潭、黄等处二十八屯,共官官军十六万有余。合计二十四万五千。四川经年大战,所屯官军人数难以统计,只知道淳佑十二年前有军额十八万三千余人。如今只是分屯合州、重庆、泸州和川东山险之地,估计兵额不在十万之下……另外,四川多义兵,四川制置司多次上奏说大募义兵义士,数量多到难以计算。至于陆续西援的诸军,尚未计算在内。”
梁崇儒说的是账面上的兵力。京湖、四川、两淮素来是南宋对抗北方的前线,驻军一直很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在高宗皇帝的绍兴年间,三大战区的军额还在三十余万上下,如今,仅仅是四川、京湖两地的军额就在三十四万以上,算上两淮的十八万军额,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万!如果再算上正在抵抗兀良哈台偏师的湖南、广南等路和主管长江防御的沿江制置司所辖之军。担当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抚大使、都大提举两淮兵甲的贾似道麾下之兵,都可以号称百万了!
听到梁崇儒报流水帐,贾似道淡淡一笑:“易夫,我没问你帐上有多少兵,而是问有多少得用之兵?”
“如何算是得用?”虽然面对贾似道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梁崇儒的风度却丝毫不减,笑着反问,然后又自问自答,“若是守坚城,京湖、四川的三十四多万大兵打个七八折就差不多了。若是要出城野战,估计得狠打个几折再加八千。”
“再加八千?”贾似道放下蛐蛐罐,有些奇怪地看着梁崇儒。
“御前霹雳水军的八千人皆是可用之兵,战阵之上是可当数万人用的!”
贾似道嗤的一笑,摇摇头道:“不过就是石、天雷罢了,如何能当十万?”
梁崇儒笑着摇头,道:“下官绝无半句虚言,据下官所知,霹雳水军同大宋其余诸军是不一样的!”
“怎的不一样?难道霹雳水军的士卒都是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