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道:“听说那年洪水降下的时候,无论罪人善人,皆受其苦,可见人本为恶,与妖魔无异。你看哪,眼前这些豪杰英雄,他们好生正直,居然怜悯死者,欲送他们安然离世。那韦广可是顶天立地、万人追随的大侠。但哪怕最善之人,亦可化作罪恶之人。你想瞧瞧他们丑恶的样貌吗?那丝毫不难,人人都杀过生,自然人人都可以再杀。世间哪有什么正道?世间哪有不变的良善?”
苍鹰天旋地转,神志不清,顷刻间无法动弹。他见那许多女尸中飘出血雾,众人无知无觉,被这血雾侵入肌肤,苍鹰想要提醒,但已然太迟。那血雾如同幻觉,立时便消散无影。
韦广夫人忽然大声道:“遥识哥哥,遥识哥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快来....快来抱我。你昨晚吻了我,我做了一个晚上的美梦,但那怎么足够?我要再亲亲你,真正的与你欢喜。”声音妩媚入骨,仿佛醉酒。
遥识听她一喊,登时情·欲炽热,再难忍耐,走上前去,将她揽在怀中,喊道:“小礼,我在这儿,你可总算肯给我了。”
韦广瞪大双目,惨叫一声,哭喊道:“小礼,你为何如此,你可是疯了么?贤弟,我....我待你不薄,本有心相让,你为何在此时...”
韦广夫人咯咯娇笑道:“我没疯,夫君,我不知怎地....我眼下才真正的快活。你是个大好人,大豪侠,为人正经端庄,人人敬佩,我自也对你顺从尊敬,但你呀,你不懂女人心思,可讨不了我欢心。女人呀,总喜欢不怀好意、难以捉摸的男人。”
遥识仿佛化作了畜·生种·马,什么都不顾了,动手撕扯韦广夫人衣衫,两人扭在一块儿,举止无耻至极。韦广摇摇晃晃,望向旁人,见旁人眼中满是鄙夷怜悯,却又出奇的平静,仿佛他活该遭此恶报。
韦广夫人喘息道:“韦广,你是圣贤高士,心胸宽广,定不会计较这些么?你原谅我与遥识私情,特意让我俩在此相会,好让咱们亲热。你这般厚意,我怎忍心拒绝?我这就要与遥识生下孩儿,赠送给你,要你替我来抚养长大。嘻嘻,从今往后,我是你韦广的夫人,更是遥识的心肝宝贝儿。多谢你啦,多谢你成全我二人。”
韦广再也忍耐不住,拔出长剑,咬牙道:“我便成全你们了!”将两人刺了个对穿,那两人当即气绝。群雄见状,大多数高声喝彩,但三才剑派众人登时暴怒,喊道:“这小子杀了咱们公子爷,将他宰了报仇!”说罢取出兵刃,杀向韦广。
韦广哈哈大笑,出手凶狠,全不复先前忠厚模样,当即劈死数人,喊道:“一不做,二不休,将三才剑派斩草除根!”
群雄仰天怒吼,似成了只知杀戮的禽兽,不再以尸为脏,一见猩红,反而欢喜,立时便动手滥杀。三才剑派不过百来人,哪里抵得住四面八方的利刃猛攻,转眼便被砍成肉泥,但群雄自也有所损伤,血流不止。伤者更不包扎,目光喜悦,心满意足。
韦广呼呼喘气,喊道:“我是替天行道,错不在我。你们信不信得过我韦广?”
众人皆喊:“韦广盟主,好一个‘快意恩仇’。咱们本就是来报仇的,这两人是你仇家,哪里还能饶了?大伙儿跟着你,你让杀谁,咱们便杀谁。”
韦广心生欣慰,暗想:“是那二人有错在先,对不起我,我岂能让他们瞧得小了?”一转眼,见那魏无俦满眼笑意,盯着自己看,仿佛在说:“你老婆偷人,真不知已有多久,只怕你家那小的也是这遥识的种,哈哈,你韦家威风一世,终究绝种绝后。”
韦广脑中晕眩,眼花缭乱,只觉四周众人眼神尽皆古怪,他耳中隆隆作响,听到众人止不住的讥讽于他。
他大叫一声,一剑刺入魏无俦心脏,拔剑出来,染红衣襟,他大声道:“知道此事之人,一个都逃不了!”两旁挥剑,砍掉两人脑袋,蓦然背后一痛,已被人刺了一剑,伤势沉重。他由此狂怒,将那人掀翻在地,一剑剑将那人面孔刺得血肉模糊。
眨眼间,原先正义之士、齐心协力的豪侠同盟,丧心病狂,互相残杀撕咬,彼此憎恨无比,恨不得食同伴血肉解恨。
苍鹰心中冰冷,身子颤,浑身上下凌迟般剧痛,无力阻拦。他意识到众人已然疯,于是什么侠义正道,什么情谊理智,悉数不翼而飞。
他见过这样的景象,就在那乃蛮王所在宫殿的山谷中,只因为公主的一个眼神,一句鼓励,那些以往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将士争相啃食,再不顾昔日情分。
那是他深爱的公主,慈悲正直,娇弱无助的可怜人儿,忽然之间,摇身一变,成了恶毒残忍的女神,她想要宣泄仇恨,想要惩罚她可以惩罚之人。
血光交错,人影晃动,透过这血腥地狱的血雨,苍鹰跪倒在地,如坠深渊,他泪眼朦胧,见到此生最爱的女子朝他走来,脸上笑容残忍,好似癫狂,但苍鹰却觉得她无比宁静。
雪冰寒依旧俏丽无双,依旧机灵调皮,她说道:“苍鹰哥哥,你能陪我四处走走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