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功夫,余下三个金丹期的修士被束缚住手脚,凭空冒出的藤蔓竟比锁妖绳更为坚韧,怎么都无法斩断。
客栈的食客眼见着那人不费吹灰之力让金丹修士败退,心知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再围观,赶忙结了账离开。
少女脸色发白,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根藤蔓跟匕首似的刺向她,又在离眼睛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少女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藤蔓,竟被吓傻了。
藤蔓上还长着嫩叶,细长柔韧,看上去只不过普通的植株。但少女毫不怀疑,这株藤蔓可以像一柄锋锐的长剑,轻而易举刺透她的身体。
“滚开。”
少女终于听到那人开口,平静犹如死水的声音,仿佛只是驱赶走一群蚊蝇。
这人究竟是谁?
侍从从束缚中挣扎出来,那些可怕的藤蔓回归地里,除了地板上的洞孔,再无痕迹。黑衣侍从浑身冷汗,仿佛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人在少女耳畔说了些话。
少女抿起嘴唇,不甘地说,“走!”
她走至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人。窗外的日光镀在那人身上,质朴无华的青衣毫不起眼。这人犹如一池潭水,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深不可测。
或许,唯有那只未开灵智的兔子,能安然无恙地待在那人身边。
少女生来顺遂,从未吃过大亏,今日这一出,她如鲠在喉,只能把受的委屈通通撒在侍女身上。
“那四人跟死猪一样!害我被人笑话!说什么金丹期修士?!”少女将博古架上的花瓶统统砸在地上。
侍女噤若寒蝉,匍匐在地,一女孩的脸颊被花瓶的碎片划伤,血滴在地面形成了一处血泊,但没有一人开口劝说。
“不杀了那人,我这口气咽不下!”
少女目眦欲裂,将手中的瓷器砸在门口。
“灵儿,谁又惹你生气了?”中年男子走进屋中,看着满地狼藉,问道。
少女一改脸上的暴怒,撅着嘴,眼里起了朦胧的水雾,“阿爹,有人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你可是爹唯一的宝贝,”中年男人轻抚女儿的黑发,只当被宠得性情骄纵的女儿是在撒娇。
少女流下眼泪,趴在父亲腿上痛哭,“今天有人要杀我!女儿差点就被他杀死了!”
中年男子神色忽变,“爹不是给了你几个侍卫,这四人都是高手。有他们在,谁能伤害到你?”
“您可别说他们,说起来女儿就气,说是什么金丹修士,结果跟凡夫俗子没有区别!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害得女儿被嘲笑。”
中年男子面露疑虑,“那四人确是金丹修为,灵儿,你究竟碰上了什么人?”
“女儿也不知道,他一上来就要杀我,阿爹,女儿好怕,您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把他杀了!”
“如果那四人都解决不了,还有谁能解决?”中年男子喃喃道。
少女扬起小脸,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楚楚可怜的脸霎时间变得阴沉,“阿爹,您借我几人,老祖宗不会发觉的。”
“灵璧!”少女的父亲沉声道。
“阿爹,您不帮我,难不成是要女儿受这委屈吗?”名唤灵璧的少女又大哭了起来。
中年男子只好软了态度,一边安慰她,一边说:“我的一举一动,老祖宗岂会不知道?灵儿,你怎能把主意打到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平日最宠我,他若是知道,定也会同意的!何况,我就借几人,用完就让他们回去,老祖宗不会过问。”
“灵儿,你容爹在想想,”中年男子长叹道。
一旁是垂泪的爱女,一旁是不可越界的规矩。中年男子眉头紧锁,最终还是下了决断。
日光逐渐微弱,暮色苍茫,夜色临近。
枕寒山抱着怀里的兔子,坐在庭院里。
白兔不安分地蹿动,枕寒山只好将它放在地上,任由兔子玩闹。兔子东跑西跑,遇见个新鲜玩意,就会嗅一嗅。
枕寒山的目光一直落在它身上,不曾离开半步。
狭小的庭院困不住这只野兔,兔子跳过门槛,顺着小门出去。
门外不远处是片林子,夜风习习,吹动万千树叶。
“尔冬,回来,”枕寒山走至门边,对着兔子说。
白兔停下来,红樱似的眼珠子望着男人,但它现在毕竟只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兔子,仅仅回头望了主人一眼,便顺从天性,继续朝那片林子蹦去。
枕寒山失落地跟了上去。
月亮刚刚出来,树影摇曳,或深或浅的影子宛若有生命的灵体,在地面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