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不再理会自己,尔冬只好去其它商铺闲逛。
铺子里摆满了尔冬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如果不是没有手可以拿东西了,他定把这些都买回去。
尔冬忽然瞄见一个笼子里装着一只奇怪的鸟,这鸟通体发红,最令人惊异的是它只有一只脚。
鸟的主人凑近来说,低声说:“这鸟可不了得,它叫毕方,我从千里之外的都广抓回来的,你要是想要,二两银子卖给你。”
尔冬只好奇它是怎么用一只脚站这么稳的,并不想买下它。
鸟的主人见尔冬目不转睛地盯着鸟,心想肯定有戏,继续说:“这鸟很神奇的,它能喷火。”
尔冬闻言,睁大了眼,“那买了它,不是不用生火了?”
“若是这鸟能吐火,你这竹笼子还关得住它?”
身后响起清亮的男声,尔冬转过头去,眼睛差点被闪得渗出泪来。
少年一身华服,袖口用金线绣了云纹,他手指上、手腕上戴满了镶着宝石的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比太阳还刺眼。
少年哼了一声,“这染色的丑鸟也配叫毕方?”
“哪来的臭小子?”鸟的主人见有人来找茬,语气不耐。
“臭?本少爷身上的熏香是云香阁的,百两黄金一块,你敢说臭?”少年趾高气昂地说,面对这撸起袖子似乎要揍人的男人,他一脸不屑。
男人还没冲上来,少年身后多了几个家丁,个个人高马大,把他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地带着鸟儿跑了。
“喂!”
听少年说那鸟是染色的。尔冬知道布料可以染色,器具可以染色,却不知鸟儿也可以染色。
两块银子买只染色的鸟,好像不错!
“那边那个,说你呢。”
尔冬才发现少年竟是和他说话。
“本少爷帮了你,你也不和我道谢?”
尔冬挠了挠头,说:“师父没教过我。”
少年气得跳脚,“你这傻子,我就不该帮你,让你被骗去!”
说罢,他头一撇,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尔冬一眼,见尔冬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少年离开后,尔冬又逛了会儿。
茂村真是太大了!卖的东西让他看都看不过来,尔冬真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地方比茂村更热闹。
他回去找师父的路上,又远远瞧见方才的华服少年。
少年脸色阴沉,“什么破地方?尽卖些破铜烂铁!一块金子都花不出去!还不如去斜溪。”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尔冬从别人口中听到“斜溪”二字。
斜溪究竟是什么地方?
尔冬心不在焉地走路。一个茶罐不甚掉落在地,“砰”的一声,他浑身一震,缓过神来。
糟糕!要迟了!
尔冬捞起茶罐一路狂奔。
师父已经站在铺子门口候着了。
尔冬气喘吁吁地赶过去。
“我们该走了,”师父说。
尔冬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长街,跟在师父身后回去。
天空降下柳絮似的飘雪,片片轻盈的雪花落下,两人的发梢上落满了细雪。
买来的货物都塞进了包袱里,尔冬忽然想起了些事,赶忙停下脚步,解下包袱。
他从里面摸出个毛茸茸的护脖。
卖护脖的人说,这是狐狸毛做的。尔冬摸了摸护脖,料子很软,贴着肉也不会不舒服。
“师父,给你!”尔冬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雪都落下来了,师父穿得还是这么少。这护脖围在脖子上,不仅好看,也能保暖。
“不用,你自己收着,”男人冷淡地说。
尔冬捧着护脖的手降了下来,弯着的笑眼恢复了原样。他笑容变得黯淡,闷闷地说了声“哦”。
“我今天见着了很多好玩的,谢谢师父,”尔冬抬起头,看师父的反应,然而师父只顾着赶路,并没有注意到他难过的神情。
“别忘了你的承诺。”
尔冬低下头,看着男人的靴子踩在新雪上,干净的雪花只一会儿就变得污浊。
以后都不知道茂村还能不能来,更不用说遥远的斜溪了。
不过人人向往的斜溪究竟是什么样子?
“师父,你去过斜溪吗?”尔冬问。
他话音未落,男人停下脚步。
尔冬看到师父转过身来,他的脸色无比阴沉,好似大雨到来前灰蒙蒙的天空。
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尔冬一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