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连愤愤地擦了擦嘴:“……我可没说我下注了。”
“看过了底牌就得下注,阁下出身黑街,这种赌场的规矩不会不知道吧。”方停澜笑着将手帕递给他。
海连接过来后连着条约一并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刚刚那个就算付讫了。”
“刚刚那个不算,得是你主动的才行。”
“方停澜你没完了是吗!”
海连说着便一把攥住面前人的衣领向后一搡,男人砰地一声撞到了木桌上,结果后腰上痛觉还未来得及窜上脊柱,倒是唇上感到什么硬物钉了下来。
“嘶——!”
这下好了,两个人的嘴上全都血淋淋的,乍一看跟刚茹毛饮血了一样。方停澜皱起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也不算。”
“不算就不算,”殷红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舐过殷红痕迹,海连得意洋洋,“反正现在我们扯平了。”
43.
既然扯平了,那就得重新回到相同的。海连又舔了舔伤口:“接下来怎么做?”
“总之得先离开北宏。”方停澜摸了摸口袋,发现被海连扔在地上的是他最后一条手帕,男人无奈,只得不甚优雅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我在来见你们之前去了一趟隅安,摧毁了天机库设在那里的据点。”
“所以你当时才说你来迟了?”
“可以这么说。”方停澜颔首,“这样一来,应该能争取一点时间,等张客行将你们的踪迹通报朝野时,我们应该能走到阎城,到时候不论是通缉令还是搜查的官兵,都很难再逮到你们的踪迹了。”
“不行,”海连是记得泰燕周边地图的,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还有伤员在,赶不到那里。”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计划,”方停澜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银锱,他一枚一枚分开摆在桌上,“就像你之前将带来的使节从宴京运河分为几批一样,这次我们还是将人分为三批,第一批是伤员,先留在这里修养,等我后面的商队过来时,走井隘至木园的路线将他们带回来;另一批则是那几位使臣,他们的相貌应该已经被北宏记录下来,所以得稍稍化妆一下不能当缇苏人了,得扮成行商的多库罗人。”
“他们要是不会说北漠语怎么办?”
“既然都能当议婚的使臣,几句异国话怎么可能不会说?”男人笑着反问,后半句是标准的多库罗部方言,他说完这句后又换回了东州话,“不过他们也得在这里等上几天,再绕路从苍狼湾回来,反正我想北宏人估计也算不到缇苏的使臣会从西北的斛英山中逃出来。”
“……剩下的只有龙容了。”海连沉吟,“她的相貌不要紧?”
“当然也得打扮,就扮成……”方停澜微微歪头,“染染头发,扮成图戎来的新娘。”
“你就是新郎?”海连揶揄。
“我可高攀不起贵国的王女,”方停澜笑得一脸狡黠,“咱们都是迎亲的仆从,车夫方大仁和书童海小连。”
海连瞪了他一眼,朝他比了个极不客气的手势,结果手指反倒被方停澜捉住,不轻不重地吻了一下。
“好了不逗你了,”方停澜看着对方炸了毛般的倏地抽回手指,继续笑着说道,“她毕竟是这次能否夺回久梦的关键,所以由我和你来亲自护送最稳妥,我们得比所有人都要更快地离开北宏回到缇苏,在天亮之前就得出发。”
“走哪条线?”
“取最短的线,直接横穿北宏,回幽笈。”方停澜道,“等到了海上,那就是你的地盘,到时候一切都听你的。”
“包括开放东天理线?”海连知道那是南宏的海上命脉,一旦敞开没准便再也无法重新收拢。
方停澜却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当然,说了会倾力相助我当然会做到。”他将最后那枚银锱丢给了海连,“只是这一路必将有颇多波折,阁下可要做好准备。”
“准备?”海连稳稳地接住了银币,他龇了龇牙,“我上台从不需要准备。”
二人合作次数太多,亦十分清楚彼此的步调,商议事情的效率是旁人的数倍,当勾月西偏时双方诸事敲定,海连便开始着手准备临行事宜,他出门前又唤了对方一声:“方停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