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停澜乐了:“我这辈子难得说句真话,还被当成骗子,我真伤心。”
海语捏着裙边丝带的手紧了又紧,一口白牙磨来磨去,又问:“……那他知道吗?”
“谈情这种事又急不得。”
女孩愤愤:“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哥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
“你是他最讨厌的那种贵族佬,装腔作势,假惺惺的,其实心里根本看不起我们。”
方停澜摊手:“可我俩都一块喝过北斗酒馆的镜花酒啦,我知道缇苏的俗语里说过,只要一起喝了镜花的,就是一生的朋友。”
海语顿时语塞,她尤不服气,又警告道:“你最好刚刚说的是真话,也是真心,不然……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下海语不但连敬称也没了,部分字眼还用的是泥巴区长大的小孩独有的那种恶声恶气的发音。
果然是兄妹。方停澜又一次想到这句话。
他含着这缕微笑点了点头,海语哼了一声。两人再不说话,一起看着海连抓着一个油纸袋子从街对面走了回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聊我俩之前缬月节喝的酒。”方停澜笑眯眯的道。
海连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会聊到那件事?给,你俩一人一个,刚出炉的,小心烫。”
吃完了馅饼,二人又送海语回了垂芷庭,这才往安万那区走。海连脑子里转着刚刚马车上的尴尬沉默气氛,他看了一眼并肩而行的男人,难得向他解释道:“小语小时候出了点事,对陌生人都比较……”
“疏离?”
“嗯,疏离,你别见怪。”
“怎么会?”方停澜笑着,“她脾气有点像你。”
“像么?”海连皱眉。
两人又走了一段,海连又道:“今天你没来。”
“其实我来了,在你头上那些最有钱人的包厢里办正事。”方停澜说,“我也看到你了。”
“……”海连撇嘴,“怎么到晚上突然诚实了,不糊弄我了?”
“啊呀,晚上一般不都是娘子查夫君行踪的时辰么,我当然得如实交代。”
“你找死吗。”
方停澜翘起嘴角。
海连踢了一脚倒影桥上的碎煤渣:“喂,既然你去了,跟我说说第五幕好看吗,讲的什么?”
“你没看?”
“看不懂,睡着了。”海连说得理直气壮。
“这话要是给奥布里安听见他会伤心的。说起来,第五幕确实不错,你的作家邻居若能继续写下去,将来必成大器。”方停澜弯着眉眼,“既然你睡着了,那我从第一幕开始跟你讲好了……”
从月垂东枝走到玉盘当空,金铃花夫人的地盘依旧是永远不变的热闹,剧院故事已经言尽,再多的客套都没必要,一人爬梯一人敲门,点个头便是道了晚安,但在海连上了屋顶后,楼下的方停澜却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青年从屋檐探出头来,发丝上银辉满落。
“下次见面就是在沙鬼湾了。”方停澜仰头朝他招招手,“一路当心。”
海连挑眉:“你还是当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