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资格再拥有这罐钟爱的蜂蜜?
没等他得出结论,俞念的哥哥被人推着急匆匆赶到,大厅门口传来的一声高喊令他回神:“肖默存,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轮椅急速向前,俞远一把揪住他腰间的衣服,两只眼睛恨得凸了出来,面目狰狞无比,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你说啊!他怎么了?”
值班医生赶来喝止:“病人家属请不要喧哗。”
俞远咬牙切齿地放开他看向医生:“大夫我弟弟怎么样了,身上到底受了什么伤?”
医生把他们带得远了些,一边签检查单一边道:“先兆流产,孩子差一点就保不住了。”
对面两人神色俱变:“什么?!”
孩子?
肖默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向前一步抓住医生的手臂:“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对方一把将他甩开,蹙眉道:“你不是他的Alpha么,连他已经怀孕10周了都不知道,你这个Alpha是怎么当的?”
肖默存混沌的头颅像是被谁突然猛击一拳,张着嘴看着医生,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俞念怀孕了……
自己爱人的柔软腹腔里有一枚小小的胚胎,那是他们两人的孩子,此刻或许正在那个安全的地方睡着香甜的觉。
再过上几个月,俞念会将他带来这个多彩的世界,他们会尽全力爱他、呵护他,给他取个乳名,有时叫这个乳名,有时就叫他宝宝。
不用想也知道,宝宝一定长得很漂亮,皮肤白,长睫毛,小小软软的一只,像俞念一样。
日子一天天地安稳度过,他会学会翻身、学会叫爸爸,抱着自己的脖子撒娇,用稚嫩的童声不依不饶地要求自己同意他多吃一口小蛋糕。
想到这里他呼吸发颤,神情激动,几乎下一秒就要冲进病房去,用体内所有的Alpha信息素和这副身体护住他的Beta跟孩子。
“你滚开,谁要你在这儿假惺惺!”俞远在轮椅上将他猛得一推,推得他往旁边踉跄两步。
这一推让他骤然警觉:他是不是不应该进去。
如今俞念有了孩子,需要的是安全是保护,而不是自己这个情绪不稳、核反应堆一样的Alpha。
俞远没理会他,只着急地问:“大夫,我弟弟醒了吗?”
医生面色稍缓:“现在还没有,意识短暂缺失,不过很快就会醒的。”说着又瞥了眼肖默存,“现在胎儿的状况很不稳定,随时有流产的危险,所以大人和小孩都需要好好静养,千万不能再受什么刺激。”
肖默存攥着满手心的汗,到底抑制不住Alpha护佑伴侣跟孩子的本能,低声道:“那我等他醒了再进去看他。”
轮椅上的俞远抬头狠狠将他一瞪:“你还有脸进去看他?虎毒还不食子,难道你想害死他、害死自己的孩子?”
几公尺外的肖默存被人戳中了痛处,全身肌肉紧绷,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以Alpha的身份发誓我不会再伤害他。”
字字发自肺腑,神情认真得只差拿刀将誓言刻到手臂上,俞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Alpha的身份很尊贵、很值钱吗?”他冷笑一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除了脖子后面这个腺体你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你这个Alpha,俞念过得比现在好一千倍、一万倍!这几年你伤他伤得已经够多了,今天又害得他差点儿流产,我们忍到今天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从今往后请你离他远远的,他的病我们自己想办法,我俞远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让你再靠近他!”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三年来俞远无数次后悔当初的错误决定,今晚不过是给了他最后一击,让他铁了心带自己的弟弟脱离苦海。
肖默存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辩解却又拟不出适当的措辞。
一切只能怪他自己。他的疯狂、他的暴戾只差毫厘便摧毁了一切,包括这份命运为二人准备的惊喜。
属于一个Alpha与一个Beta的,难得的惊喜。
所以俞远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他缄默半晌,再抬起头眼睛里遍布血丝,语气却不容反驳,仍带着Alpha的天生威严:“我可以跟他保持距离,但我必须确认他安然无恙。”
俞远两手将轮椅倏地转了个方向,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鼻中冷冷地哼了一下:“只要你离他远远的,他就好得很。”
漆黑的夜没有月亮,中心医院几个字在走廊窗外亮着红光,远远照在玻璃上,显出许多黯然。
“你不用这样。”肖默存缓缓道,“他的病我比你更了解,由我来想办法最合适。”
俞远神情稍变,却仍斜着眼神扫他,似乎对他很不信任。
肖默存左手在西裤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想拿烟,又猛得想起这里是病房外,慢慢将手拿了出来。
“这两年我一直在想办法。”他抬眼望向远处的红色标牌,“在找能帮他摆脱信息素依赖的办法。”
没有烟抽,他转而伸手摸向后颈。蛰伏的腺体像是一块疤,下面关押着随时想要肆虐的Alpha信息素。
它是属于俞念的,尽管肖默存从来没有这样说出口过,但他心里早已这样认定了,并且在用行动履行这句承诺。
它是属于俞念的,只要俞念需要,它就将一直属于俞念。
但他这个人却不必再属于俞念。他要离得远远的,再也不给自己伤害俞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