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存双脚一停,腾出左手开了个后车门,然后才终于肯放下俞念。
“进去。”他不容拒绝地将俞念塞进了后车厢。
“为什么要坐车?你别推我……”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肖默存冷漠地看了惊愕的俞念一眼,咣一下摔上了车门。
——
公路上,汽车里。
四面车窗全体降到最低,夜风带着路上的尘土一股股往车内灌,吹得车里的人发型纷乱。
“默存……”
俞念第八次尝试跟驾驶座上的人说话,“你要带着我去哪儿,能告诉我吗?”
被扔进车里以后他尝试着思考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出目的地是哪儿。但是不管他怎么问,肖默存就是沉着一张脸不回应他,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生气。
可是俞念没太搞明白他在气什么,气自己不听他的话坚持要去找猫?还是单纯因为手背上的伤口导致了信息素溢出。
车内风声原本就很吵,肖默存开得火大,一遇见加塞变道的就把喇叭按得震天响,整个车简直像个移动的弹药库,二十多分钟后才终于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物大门前停下。
居然是中心医院。
望着医院主楼楼顶的几个亮着灯的大字,俞念心脏倏地一颤。中心医院,就是给肖默存出匹配报告的那家,虽然离他们的小区并非最近,但是技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在腺体更换、腺体剥离、标记清洗方面,几乎囊括了几位全国最顶尖的专家。
他紧张异常,身体都僵直不动,几乎不敢再揣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下去。”肖默存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俞念惊恐望着后视镜里那张怒气明显的脸,“我没生病,不用来医院……”
哔一声后门窗通通解锁,肖默存烦躁地动了动下巴,“自己去急诊打疫苗,然后打车回家。”
打疫苗?
俞念眼眸中的惊惧瞬间变为惊讶,肖默存竟然开车载自己来打疫苗?
“还不下去?”
肖默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打开置物柜,从里面摸出几张票子——
大概是平时随手扔在里面的。
他头都不肯转,径直伸手递给了俞念。
俞念愣了两秒随即把他的手往回推:“我可以用手机叫车,用不上现金。”
肖默存从后视镜又望了他一眼,“挂号只能用现金,这是常识。”
“我忘了。”俞念瞬间尴尬。
“快点儿下去,我还有事。”肖默存催促道。
“那馒头——”
“你敢再提这两个字一次试试。”
“默存你不能这么专制……”俞念壮着胆子道,“你再不喜欢它也不能替我决定,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车内迎来一秒安静。
下一秒,一阵突然来袭的Alpha信息素填满了空间内每寸缝隙。
强势、野蛮,就像台风过境,瞬间卷走所有平静。
肖默存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通知俞念他有多不高兴,同时也让俞念必须屈从于他的指令。
“谁呀?!”
“谁这么没有道德?!!”
周围的行人受了刺激一样地捂着鼻子四散开,骂骂咧咧的声音隔老远都能传到车里。
一阵微响过后,车窗又通通关上了。
肖默存还算清醒,主动将自己浓度过高的信息素与外界隔绝开来。
而后座的俞念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仰头靠在座椅靠背,像濒死的鱼一样张着嘴费力呼吸,从腹部最深处感觉一阵难受反胃,几乎出现跌入深崖的幻觉。
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好几分钟,车内都只有他艰难喘息的声音。
他不敢再开口求饶,只能独自承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羞辱。前排那个做他丈夫的人也没有哪怕一丁点不忍,就连回头关切地看他一眼也没有,就那样沉默地坐着等他离开。
许久过后,他重新找回力气,推开门下了车。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向车的位置,只见肖默存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着前方,好像是准备要倒车了,一点余光也没有分给他。
身体的不舒服随着信息素源的远离而大为好转,心脏却被一股强烈的失意包围。馒头的失踪,肖默存的专横,通通让他觉得无能为力。他的生活在走下坡路,一天比一天更加一团糟,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地步。
信息素的源头也是他痛苦的根源,是他苦心孤诣留下的人,他的Alpha。
不懂得爱意温存,不通晓人情世故,把日子过得像战场,杀伐果断,吼声震天。而自己是他的敌人,同时也是他的俘虏,这条小命握在他手里,稍有不顺意便随时可能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