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杀人者使用与闻氏一模一样的剑术,此事经过宣扬,大家更相信闻氏剑术天下无敌了。”
“天下无敌。”胡桂扬笑了一声,前方危机重重,他心里反而踏实了,“又是何百万在捣鬼,诱惑众人相信妖言,正是他擅长的本事。”
“对,但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我今天说服了莫老英雄,就是一个不小的胜利。莫老英雄在江湖上地位极高,他愿意为你出头,许多人听说之后都会因此放弃领受追杀令。”
“所以咱们现在就相当于与何百万交手了。”
“没错。”沈乾元抱拳,“何百万是个棘手的家伙,好在已经暴露,跟从前相比,咱们起码知道敌人是谁,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对胡校尉有任何隐瞒,咱们实实在在地联手抗敌。”
“实实在在。”胡桂扬也抱拳,“那我也不隐瞒,我相信追捕何百万的关键全在何氏姐弟身上,找到他们两人乃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我也在找,明天我会派出更多的人打探消息,只是线索太少,何氏姐弟杀死闻不见是在京南三十余里的地方,在那之后,就踪影全无了。”
“前两天不是有几名西厂校尉死于何三姐儿剑下吗?”
沈乾元笑道:“城里是这么说的?”
“嗯。”
“这跟我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的确有西厂校尉出城,但是杀他们的人不是何氏姐弟,而是闻氏高手。共有五名校尉、十七名番子手,全都被杀,只有一人被当成活口放回城中。”
胡桂扬大吃一惊,“就是这个‘活口’,回西厂之后声称杀人者乃是何三姐儿。”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江湖上的传闻与此不同,按理说当时只剩一个活口,能在江湖上传播消息的,只能是杀人者,何氏姐弟久不露面,也就剩下闻家人了。”
胡桂扬一时想不明白原因,干脆不想,“明天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这个……只怕不太安全,闻不见虽然死了,这一带仍有闻氏子弟。”
“闻家庄自称剑术无双,却遍追杀令,让别人来杀我,说明他们不会亲自动手。”胡桂扬同样没想明白原因,只是猜测这必定又是何百万计策的一部分。
“还是小心为上。”
“哈哈,真要小心为上,我不如回到城里、躲进西厂,那里最安全。不不,我要的不是小心与安全,何百万这一招,与之前大同小异,必然又是想让我成妖成神,然后再行其它阴谋。我越是藏着不见人,越是中他的计。”
沈乾元沉吟片刻,“你说的对,但这次也有不同,闻家庄要用金丹换你的头颅,许多人已然当真,就像关达子,好在你们带着鸟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继续带着鸟铳。”
沈乾元见说不服胡桂扬,只得道:“好吧,明天我要再去拜见莫老英雄,你们跟我一块去,但是有件事要说清楚,只要有我在,就不允许你们使用鸟铳,那东西威力无穷,在江湖上却不受待见。”
“只有朝廷鹰犬,而且是胆小无能的鹰犬,才会用鸟铳。”胡桂扬笑道。
沈乾元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不是不能用,而是不要轻易用,何百万藏身于江湖之中,想找到他,最好不要得罪江湖。”
“我们三人的性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只要我还活着,没人能动你们三个。”大概是想到了父亲过寿那一晚闻不见闯门杀人的场景,沈乾元又补充一句,“我若是死了,你们随意放铳。”
次日一早,众人上路,胡桂扬特意叮嘱袁茂、樊大坚将鸟铳包好、藏好,轻易不要再拿出来,更不要施放。
樊大坚觉得这样做很不安全,悄悄地问了好几次,确认胡桂扬真的相信沈乾元,他才勉强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我绝不会将鸟铳交给别人,它必须留在我自己手中。”
樊大坚是道士,自从用过几次鸟铳之后,对它比对灵济宫法术更信赖。
沈乾元弄到几匹马,带着胡桂扬等人先出,其他人步行随后。
一行人向西南方行进,离京城越来越远,午后不久,再次来到莫家。
莫家是一座小小的庄园,庄户都住在大院里,周围再无人烟,与尤家一样不好找,的确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断爪青龙莫蔼的确有些老了,但是脚步稳重,举手投足间没有半点疲态,亲自迎到庄园大门口,与沈乾元客套几句,目光直接看向胡桂扬,“闻家庄要的人就是阁下?”
“正是。晚辈胡桂扬拜见莫老英雄。”胡桂扬也得客气一下。
莫蔼摆手,“你是官,我是民,不可多礼。我这次出山,也是看沈乾元的面子,与你们锦衣卫无关。”
胡桂扬笑笑,不知怎么说才好。
莫蔼又向沈乾元道:“西马屯已经给我找到对手了。”
“哪位?”
“老相识,背山杨老怪。”
这个名字对胡桂扬毫无意义,沈乾元等人的脸色却都变了,就连樊大坚也显得很吃惊,“背山怪杨九问?他不是游方道士吗?学了几门法术,什么时候也会武功了?”
莫蔼轻叹一声,“自从闻家庄一出,法术与武功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