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山下村的老人、孩子,拨了些竹炭给他们生火,嘱咐他们用火安全后,徐茵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
“大嫂你哭了?”
三妹懂事地给她绞了个热手巾,给她擦脸。
徐茵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吸吸鼻子:“没有,大嫂没哭,是雨水。”
“大嫂你快把湿衣服换下来,会着凉。”
“大嫂你饿了吧,三妹去盛饭。”
“大嫂你累了吧,三妹给你捶捶肩。”
徐茵的心,被三妹糯糯的声音,以及肩上那捏不到准位却还在努力按捏的小手,捂得一点一点回暖。
“谢谢三妹。”
三妹从她身后探出小脑袋,笑容温暖又绚烂:“不用谢大嫂。”
当晚,徐茵迟迟无法入睡。
她想了很多。
如果这雨一直下一直下,拓宽的河道也无法承载,河水漫过河堤,漫上希望村,该怎么办?也去后山找山洞吗?可后山哪有那么多山洞供他们容身。
还有李元瑾……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
左思右想,一直到后半夜才恍惚打了个盹。
似睡似醒间,她看到李元瑾那张笑起来痞痞的、带着点混不吝的俊脸,和她说了句“娘子保重”,就淡淡消失了。
徐茵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捂着钝痛的胸口呼吸凌乱,冷汗袭满后背心。
他会不会出事了?
她连忙起床,简单卷了个包袱,然后连同被子一起抱起三妹,裹上两层蓑衣,冒雨去了梨花家。
“婶子,三妹劳您照看一番,包袱里有她这两天的干粮,我得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天还没亮呢!又下着雨,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走吗?那我去喊丰年,让他陪你一块儿去?”
梨花娘接过三妹,放回里屋梨花的床内侧,出来跟徐茵说。
徐茵摇摇头:“村里少不了人,让他们多留点心。我尽快回来。”
说完,裹紧蓑衣、系紧斗笠,冲入了茫茫雨幕……
同兴府城外,大雨如注。
得亏有预防,几座村子的河道都做了拓宽、加固。
可连着四天大雨,时而还大到暴雨,河道终究盛不下这么多水,逐渐漫过河岸、淹没庄稼地、灌进民居。
李元瑾第一时间找上同兴府府衙,希望对方出一批人和物资,和将士们一起联手抗洪、抢救灾民、减少损失,却被知府以“府城案子繁多,抽调不出人手”为由搪塞了。
人都不肯出,还指望物资?
“今日你不愿救人,来日无人救你!”
他冷眼睇着知府,手起刀落,削去对方一侧鬓发,气得知府当场晕厥。
可府衙不出人,李元瑾也毫无办法。
他带着将士们,一人顶两人用地把受灾村民分批转移到山上石洞。
可有几户人家,住在西山坳,位置偏远,地势又比较低,淌水过去根本看不清哪是路哪是河。
将士们只好拆了营里的木板门,飘在水上充当船只,一路撑过去援救。
“救命——”
“救命啊——”
不会泅水的村民抱着木盆惊慌失措地浮在水上求救。
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兵,伸手去拉他,结果村民是拉上来了,他自己却掉入了水里。
“啊噗……”
他吐出一口泥水,抬头抹了把脸,却发现木门已被得救的村民撑着竹竿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