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淓也是唯恐有变,所以先拿出了一套保底方案,
把潞王府对郡主婚事的最低要求,先给敲定了。
他说的这个操作方法,也是让沉树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理解了,并表示支持。
朱常淓现在确实没有儿子,但不代表他的那些妃子和侍妾们,只怀过朱毓婵这一个孩子——前面说过,明朝的胎儿难产死胎率是很高的,哪怕生下来,先天不足夭折率也是非常高的。
朱常淓只是养活养大的孩子只有朱毓婵一个,其他那些名义上早产甚至死胎的例子,加起来其实还有两三个。
事实上,就算朱常淓的妃子们没有过其他生育记录,这事儿硬捏造都能捏造一个——将来就硬说潞王妃十几年前,曾经还怀过一次,只是流产了,早产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没记录。难道还有人能反驳不成?反正只是借个名份。
为了宗法名分上说得过去,如果沉树人自己名义上不肯当赘婿的话,未来他要是和朱毓婵有了孩子,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就是把其中一个孩子过继到“朱毓婵早夭了的亲弟弟名下,继承其宗祧”,也就是从朱常淓的外孙处理成孙子。
或许现代人会觉得这种倔强不可思议:一个一两岁都没活到的早夭孩子,怎么还可以有宗法上的子女?
但这种事情,古代其实并不是没有。
说个不太恰当的类比,东汉初年,刘秀重兴汉室之后,还追认汉宣帝为皇祖呢,认汉元帝为皇考。虽然他比汉元帝小了整整七十岁,比汉元帝的儿子汉成帝都小了四十六岁。
以至于后来到了东汉末年,刘备也想过抄刘秀的作业。虽然刘备最终没成就大业,但他身边的人也都给他出过主意。
按照刘备是刘协的叔辈来算,他跟灵帝同辈,认爹就该认桓帝。但桓帝跟灵帝也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他们都是先帝绝嗣、藩王入继大统。
汉朝最后的冲质桓灵,冲质桓都是同辈,都是小孩子继位,于是当时有谋臣认为,刘备最终真要学刘秀认爹,可以直接认汉冲帝。那汉冲帝总算是汉顺帝的亲儿子,但三岁就死了。
既然汉末的文官有认为刘备可以认一个距离当时七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死时三岁的小孩为爹(如果还活着,那就是三加七十五,七十八岁,刘备登基时六十岁,爹比儿子大十八岁很合理)。
那将来沉树人如果和朱毓婵生了儿子,认一个三岁没活到就早夭的朱毓婵亲弟弟为爹,也没什么不合理了。
想明白这一切,沉树人当然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无论是崇祯肯给我本人封爵赐姓,还是不肯封爵赐姓将来只能过继,咱都有后手可以应对。
本人赐姓,可以比照李克用李存勖。过继儿子,可以比照刘秀刘备,怎么算都说得过去,不亏。”沉树人心中如是暗忖,心情大定。
当然,他绝对不会把这些心理活动说出来就是了,毕竟这些例子有些大逆不道。
这两组例子,一组是重兴炎汉的,一组是再造大唐的,可不能乱比喻。
……
沉树人答应了潞王的安排后,次日一早,一行人也就从信阳再次启程,南下先去武昌。
与此同时,沉树人已经连夜修书一封,启程时,也同时喊了一个心腹信使,让他立刻带着信,快马赶去南京,通知他父亲沉廷扬前因后果,并且请沉廷扬告假到合肥一趟,面见一下潞王,敲定一些细节。
沉廷扬这个南京户部尚书,终究不如北京的同行那么忙,要管的也就是江南的漕运和税赋而已,所以要抽时间请长假,还是很容易的。
这边启程后,一路上潞王府一行倒也没给沉树人添麻烦,潞王和王妃也没把安排细节跟女儿说,觉得女儿还小,不该知道太多太复杂的事情,还不如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
反正这一路上,小郡主也是深居简出,沉树人也没再上门见王府女卷,小姑娘也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了见不到外面男人的生活方式。
两天之后,一行人穿越信阳道,抵达随州、黄州交界,又过了一天,顺汉水而下入长江,就抵达了武昌。
沉树人跟潞王府诸人告辞,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再次见到了朱毓婵,跟小姑娘稍微聊了几句。
朱毓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沉树人也挺聊得来,问了很多问题,沉树人都一一解答,言谈举止妙趣横生见识不凡,让小姑娘很崇拜。
“王爷,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静候佳音了,到了合肥,务必派人回信报个平安。下官还有要务在身,必须留在武昌整顿军政,以备援川,就不送了。”武昌码头上,沉树人下船后,就对着潞王一行拱手。
朱常淓:“沉抚台不必客气,但愿武运恒昌,为大明再造一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