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良辉道了一声谢,然后继续半耷拉着脑袋抽了三口,那一支烟差不多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这才微微一抬头,张口道:“有人在外面给我传递消息,让我把消息告诉温霖,白妍订婚的消息就是他让我告诉温霖的。”
“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楠哥。”洪良辉说道。
“可你直接就给我们指明了这个楠哥就是老奉天裁缝铺的郑楠?”周森很奇怪,洪良辉可是直接就把“郑楠”给说了出来的。
“我也是猜的,不敢确定就是他,因为我听温霖说过,白妍的经常去的那家裁缝铺的老板就叫什么‘楠哥’。”洪良辉说道,“万一弄错了人,岂不冤枉了好人?”
周森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这家伙虽然不老实,但还有那么一点儿良知。
“谁给你传的信儿?”‘
“在砖厂,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后来就再没见过这个人,每次我都是按照他给的记号找到藏在砖胚下的纸条。”洪良辉道。
“如果再见到,你还能认出来吗?”周森问道。
“能。”洪良辉考虑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此时他手里的那支香烟就剩下烟头了。
周森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来,给他续上。
给他点上,他拒绝了,拿在手里,放在鼻下嗅了一口,讪讪一笑:“我留着待会儿抽。”
“你想抽,我可以让人给你,每天酌情给你提供五根儿,够不够?”周森问道。
“够,够了。”
一次不能给太多,太多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一天五根儿,不少了。
周森自己没啥烦躁的事情的话,也就这个量,一旦遇上事儿了,那就不好说了。
但这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如果让你再回砖厂,你能把他找出来吗?”周森询问道。
“我的行动有限,只能接触一部分人,如果他避开不见的话……”洪良辉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安排就是了。”周森说道。
“只要他还在砖厂,我自然能认出来。”洪浪辉说道。
“你确定这个人不是矫正院的管教或者你在矫正院没有见过?”周森问道。
“我在矫正院没见过,他皮肤黝黑,瘦瘦的,个子也不高,说话语速很快,略带一点儿卷舌音,应该不是冰城本地人。”洪良辉说道。
周森让人取来纸笔,在洪良辉的描述下,做了一个简单的人像素描侧写。
“大概就是这样子,我记得也不太清楚了,但只要再见到的话,应该能认出来。”
看了周森的素描侧写,洪良辉说道。
“行,谢谢你了,你这也算是立功悔过的表现,回头我会写在报告上,为你争取从轻处理的。”周森说道。
洪良辉嘴唇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把那声“谢谢”给说出来。
“这个人一共让你传递过几次信息,每一次都说了什么?”周森继续询问道。
“三次吧,第一次,他让我传递信息,是让我告诉温霖,白妍被保释了,安全回家了。”
“第二次是纸条,上面写白妍被父母送去外地了,她们的婚约解除了。”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让我告诉温霖白妍又订婚了。”
“温霖在矫正院的情况,他知不知道?”周森询问道,送信息如果没有目的,那送了做什么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单纯的传递信息,不需要把信息反馈给他。”
“你觉得,在你们被捕的几个人当中,会不会还有别人跟外面有联系?”周森考虑了一下,问道。
“我不知道,我跟范迪三人关系虽然不错,但到了矫正院,除了温霖,我跟他们都不怎么交流。”洪良辉道。
“你怕他们会出卖你?”
“言多必失,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尽量的保护自己。”洪良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吧,今天就到这儿,你若是想起什么来,随时可以告诉我。”周森道。
周森拿着人像素描侧写去见了另外几个人,他们也都说没见过这个人,也不认识。
真话还是假话,周森一时间也无从辨别,他也就只能先去一趟矫正院了。
矫正院没有这个人,这是院长亲自对周森说的。
那么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这个人是通过砖厂这个渠道,跟洪良辉取得联系的。
但是,他为什么选择洪良辉,而没有选择其他人,要知道,当时在砖厂被迫劳作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而且温霖也在砖厂,他完全可以直接跟温霖对接,通过洪良辉把信息传递给温霖。
抓到这个人,很多中间关节就搞清楚了。
这个桉子,周森到并非想刨根究底,但是,温霖的死,让他感到一丝怜悯。
一个年轻人,死在日寇手里,那还能称一声“英雄”,倘若是死在自己人的算计,那真是太不应该了。
为什么要温霖死。
不外乎利益或者感情纠葛,而这个桉子中,感情纠葛是表面的东西,深层次的是利益。
温霖在铁血社内的地位似乎不低,极有可能是核心人物,当然,也可能他掌握了什么秘密,他被捕,一旦交代,背后的人会有危险。
这种情况下,杀人灭口通常是军统一贯的做法,可又有些说不通,温霖都在矫正院疯了,又有什么利害关系,值得背后的人这么做呢?
何况,待几个消息,就能置人于死地,这着实说不过去?
除非这洪良辉撒谎,或者隐瞒了什么细节,亦或者,还有现在没有掌握的情况。
温霖被抓到他死亡,家里人都没有来探视,好像只有舅舅出面过一次,自杀身亡后,遗体也是交给这个舅舅领回去的。
他的父母始终都没有露面。
这就有些怪异了,就算温霖不是家中独子,那也是儿子,怎么会有如此澹漠的父子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