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牛油火把烧的噼噼剥剥的作响,把喏大的空间照射的锃亮无比。
周森是上面派来的,名义上的负责人。
西原大尉不在,北岛二郎虽然手下人数众多,可周森三人就把这一洞的悍匪都放倒了。
这也令他收起了往日自傲的脾气,心里再也没有一丝瞧不起了,这两人深入虎穴,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样的勇气不是谁都能具备的。
日本人历来崇拜强者。
对于周森,北岛二郎很自然的把自己摆到下属的位置。
“这三人勾结,谋财害命,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必须分开审讯。”周森说道,“北岛队长,这个吴半瞎交给你了。”
“是。”北岛二郎答应一声,段老三他早就审过,没必要再审第二次,吴半瞎是关键人物,周森如此安排,他没理由反对。
“钱科长。”
“在。”钱彦波忙上前一步,低头含胸一声。
“麻五和段老三,你选一个?”周森询问道,让钱彦波二选一,而不是直接指派。
钱彦波为难起来,这段老三是滚刀肉一个,还是从宪兵队大狱里出来的,日本人都没审的了,他有那个本事吗?
“周嘱托,我选这个麻五吧?”钱彦波摸不准周森的意图,他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行,麻五归你了。”周森一口答应下来,麻五没什么好审的,重点还是段老三。
“安娜,这里交给你了,我跟乌恩去审段老三。”周森把聚义厅内其他的土匪都交给安娜了,他让乌恩押着段老三去昨晚他住的地方。
这间屋子,明显可见段老三的痕迹,显然,这是他在这寨子的住处,旁人是不得住进来的。
这都足以说明,他跟麻五的合伙关系。
“解开吧。”周森吩咐一声。
乌恩犹豫一下,他拿下段老三可是费了不小力气的,这家伙万一突然发难的话……
“放心吧,他没机会的。”周森呵呵一笑,看得出乌恩眼中的顾虑。
乌恩这才解开捆绑在段老三手臂上的绳索,再伸手扯下他嘴里的毛巾,一瞬间恢复了自由的呼吸,段老三被呛了一口气,捂着嘴巴干咳了起来。
“乌恩,倒杯水来吧。”周森一挥手。
乌恩点了点头,走过去倒水,即便是倒水的时候也都盯着段老三,提防他突然发难。
段老三哪敢有任何异动,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来,面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可比生擒自己的那个危险多了。
所以,而且,他早就认出来北岛二郎,显然也明白了,这就是日本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要是敢跑的话,铁定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先喝口水吧。”乌恩把水端了过来,周森看着段老三,看着他,澹澹的吩咐一声。
段老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开口道:“长官,我真的不知道您的身份,若是知道了,就算借给我一个胆子也不敢……”
“我要真是个富家少爷,会是什么结局,你知道的。”周森没发怒,只是很轻的问了一句,意思很明显,这样的解释,鬼都不信,他会相信?
“长官,您想知道什么?”段老三一下蔫儿下来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只要对方愿意,枪毙自己的罪名都是现成的,甚至都不需要冤枉他。
“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长官,那个易老和那个苏俄间谍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就算把我毙了,我也还是不知道。”段老三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们不认识,但是他是怎么找上你的,你应该知道吧?”周森问道,“你可每一个固定的住处,想找到你,没有一个你信得过的中间人可不容易。”
段老三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周森,显然是在脑子盘算着,要不要出卖吴半瞎。
可他也不知道,出卖吴半瞎会不会挽回自己一条命。
“我跟北岛队长不太一样,他审讯犯人,一贯的简单粗暴,不讲究方式方法,我喜欢让犯人自己主动交代,当然,我也有令他主动交代的方法。”周森呵呵一笑。
这笑容看上去平和没有任何危险,可在段老三眼里,那可比锋利的刀子还可怕。
“是吴半瞎,是他把人介绍给我的。”
“他你生意的合伙人?”
“不是,只是一个中介人,介绍生意后,抽一份佣金。”段老三解释道。
“哦,佣金怎么抽的?”
“按照人头,一般是一个人一张老绵羊。”段老三道。
一张老绵羊就是一百块,这钱还真是挺好挣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指个路就行了。
“这些年,向我这样的,被你们诓骗来的,最后被你们榨干净油水,然后一杀了之的有多少?”周森抛出一个令段老三浑身发抖的问题来。
他不敢说。
因为他自己也记不得了,虽然他没有直接杀人,可他手上沾的人命绝对不少。
“算了,你的命,我说了不算,我来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砍伤左藤机关长的手臂的易老还有那个苏俄间谍,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他们,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当然,能不能活下来,还的看你自己。”周森说道。
“我虽然见过那个易老,可他只是报了一个字号,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
“来路不明,你就敢帮他们偷渡越境?”
“是那个苏俄间谍,那个易老并未打算一起偷渡。”段老三解释并且强调道。
“一个人?”
“是的,一看就不是三江省本地的人,听着倒像是南边那边的口音,我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身上有功夫,年纪不小,走山路如履平地,十几里山路下来,一点儿都不带气喘的,我这种经常走路的人都比不过。”段老三道。
“这两人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好,你给我细细描述出来。”周森让乌恩取来纸币,开始按照段老三的描述进行人像侧写。
昌伯外出,行事还是很谨慎的,不但贴上胡子,还给自己弄的稍微老了许多。
按照段老三的描述,他见到的这个易老,不但背稍微以后点儿驼,年岁上也比昌伯老了至少十岁。
不过,他跟左藤俊描述的又有些不一样,左藤俊与昌伯交过手,交手的时候,很多伪装都顾不上了,所以,驼背这一明显特征自然没有在左藤俊的描述中体现出来。
至于马尔科维奇,这家伙除了把头发理的短了,蓄起了胡须之外,倒是没什么改变,原来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长官,您画的太像了,您,您这是怎么做到的……”段老三被周森惊人的画技给镇住了。
“你确定就是这两个人了,不再有任何改动了?”周森指着两张人脸侧写素描,再一次询问道。
“是,长官,我确定。”
“让他画押,按手印儿。”周森吩咐乌恩一声,这是警察日常问话的程序,乌恩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签字画押后,周森让乌恩将段老三押到聚义厅,跟那些被抓起来的土匪在一起。
周森来的时候。
当中吃饭议事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都是一些值钱的玩意儿,琳琅榜满。
安娜这是把这群土匪身上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刮下来了,就差把人宰了熬油了。
强大的武力威逼之下,不怕死的,就只能把这些身外之物交出来,何况,这些东西,原本也未必就属于他们。
都是掠夺别人的财富,然后据为己有,不义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