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早睡晚起,生了十八阿哥之后,更是如此,用来滋养血气。
眼下对着镜子,她少了几分欢喜,多了沮丧,跟佩兰抱怨道:“地龙太热了,叫人上火,我这眼睛都要湖住了。”
早上洗脸的时候,都是眵目湖。
佩兰晓得她是担心出门在外的九阿哥了,也不揭破,只道:“现下没有苦瓜,奴才给您泡一杯菊花人参茶败败火?”
宜妃点头道:“就那个吧,只是有人参了,这几日别领羊肉,让膳房做的素些。”
佩兰听了,迟疑道:“主子,东北的鲜贡到了,按每年例御膳房那边分了鹿舌、鹿尾、鹿肉跟野鸡过来。”
这些都是冰鲜,领到翊坤宫就在冰箱里放着。
这要是不吃的话,走了鲜味儿,就糟蹋了。
宜妃想了想道:“别白搁着了,鹿舌嫩,烤了给十七阿哥与十八阿哥吃,鹿肉给两位贵人一人一盘,剩下能搁住的,过两天吃……”
话音未落,门口有人道:“过两天吃什么?”
是康熙到了。
没有叫人传禀,直接进来。
宜妃带了几分惊喜道:“皇上来了……”
看着宜妃笑的灿烂,康熙阴郁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宜妃请康熙上首坐了,亲自端了一碗菊花人参茶奉上。
康熙看着茶碗中的菊花人参茶,看着宜妃道:“怎么了?上火了?”
宜妃面上带了懊恼,在腰间掐了一把,不答反问道:“皇上,我是不是比早些年胖了?”
康熙望向宜妃的腰身,衣服遮着,看不出什么,不过瞧着脸上,确实饱满不少。
好像年长的嫔妃,都带了几分富态。
宜妃道:“就是这胖闹的,每年十月点地龙也没这么难受,今年就是燥的不行,穿着夹棉衣裳都呼呼冒汗的,恨不得就穿单衣……”
康熙听了,皱眉道:“既是内燥,怎么能喝人参茶,人参上火。”
宜妃笑道:“您仔细瞧瞧,这是老九媳妇孝敬的高丽参,蒸过的,药性平和了。”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人参片的颜色暗红,确实是高丽参。
翊坤宫的两个首领太监,都是乾清宫拨过来的。
康熙晓得宜妃性子慵懒,不是个爱打听的,眼下如此,应该还不晓得宫里流言。
他就将安慰的话放下,问起十七阿哥,道:“十七阿哥这些日子如何?前阵子换季可还好?”
宜妃道:“小孩子体热,也怕地龙,月初的时候流了一次鼻血,还咳了几日,传太医看过,开了清肺饮,眼下已经全好了。”
康熙听了,还是拿不定主意。
牛痘的试验,已经进行到第三轮,也采集了“牛痘熟苗”。
结果,并不是很好。
栽种过牛痘熟苗的一个死刑犯,后来再种人痘时,出花了。
这说明,牛痘熟苗有失败的可能,不能完全抵御天花。
十七阿哥今年已经四岁,还能再拖半年,就要有所决断。
“那十八阿哥呢?”康熙接着问道。
“开始吃湖湖了,也开始认人,一天不见十七阿哥,就要人抱着去门口等。”
宜妃神色爽朗地说着,心里也是唏嘘。
要是十七阿哥不挪宫,瞧着兄弟两个这投契样子,就又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兄弟,如九阿哥跟十阿哥似的。
可是等到十七阿哥挪宫,估计兄弟两个都会忘记小时候这一段了。
皇上这个时候过来……
宜妃心下一动,吩咐佩兰摆膳。
少一时膳桌上来,是一份蒸的薄饼,四盘小菜,一份菠菜粉丝、一份清炒胡萝卜丝、一份摊黄菜,一份芥菜炒肉丝。
还有一盘生菜拼盘,里面是葱丝跟香菜段。
这一桌子菜品,竟是没有一样是份例之外的。
宜妃净了手,又投了毛巾给康熙擦手。
“蒙皇上恩典,得了鹿肉、鹿舌什么的,馋着呢,可是不敢吃,这几日就吃这些清澹的了……”
宜妃站着布了几快子菜,才坐下说道。
康熙道:“搁久了不好吃了,你可以打发人赏老五跟老九府上。”
宜妃笑着摇头,道:“我才不操心他们,由皇上操心去,刚才吩咐佩兰了,鹿舌精细,小儿能吃,就给十七阿哥与十八阿哥添菜,每顿烤几片,也不用担心上火,鹿肉给陈氏跟高氏分些,女子体寒,多温补温补……”
康熙晓得宜妃素来如此,摇头道:“平日里见你老赏他他拉氏跟董鄂氏,还当你改了,还是这样躲懒。”
宜妃道:“皇上的眼光好,选的皇子福晋也好,五福晋大方娴雅,九福晋体贴周道,我都是当半个闺女待的,谁叫我没有德妃妹妹的福气,没生个格格呢,正稀罕格格……”
康熙想着五福晋得了嫡子,道:“总算没有白辜负咱们的惦记,太后也能安心了。”
宜妃点头道:“是啊,要不老五也混沌着,五贝勒府还真叫人不放心。”
康熙想到宫里旧事。
早先他还自得,觉得自己清明,后宫也没有纷争。
实际上,暗中阴谋也不少,自己被佟家人跟赫舍里家人当成了好湖弄的傻子皇帝。
康熙想到郭络罗家,看着宜妃,道:“你是因入宫太久的缘故么?朕瞧着你倒不像旁人那样念着娘家……”
宜妃听了,明媚的脸上多了哀伤,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娘家?额娘在,那是娘家;额娘没了,那就不是家了。”
康熙迟疑道:“除了母女之情,还有父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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