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真没有被谁诱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反思!姐姐,是你从小教我,做人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我报芝大经济系的时候,说我想探索一条拯救世界的道路时,你还鼓励我好好努力!为什么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思想,你却要来禁锢我!
你不觉得拉斯罗夫教授的计划里,某几个点已经很危险了吗?那些人为了救资本注意,连把自然人变成改造人、这种发指的科学手段,都敢用的!
我看看马克思怎么了?既然这个世界充裕到所有人不用干活就能吃饱穿暖,那就跟丹麦瑞典人一样,直接把吃喝用品白发给他们好了。为什么还非要逼着人民一边脑后插片出卖尊严、然后拿卖脸得来的钱去交换吃喝?”
面对姐姐的威压,辛雨真素来是有求必为。
但这一次,她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知道躲在这间车厢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被监控,所以她选择了畅所欲言。
“你懂什么!你啊……简直太年轻,太单纯,偶尔幼稚!”辛雨芽听了妹妹的见解,悲哀得气极反笑,
“你是没学过历史么?不知道世界上曾经有多少国家试过让人民白吃白喝白拿?那些做法的下场是什么?还不是大家都不生产,没动力,社会倒退,最后***么?
再退一万步,以今天的资讯透明程度,只要我们敢免费无限量供应某些东西,马上就会有钻空子的人来挪用——你如果把食物免费,比如玉米不要钱,那我问你,酒精要不要钱?其他燃料要不要钱?难道统统都免费?历史告诉我们,就算想进入共产注意,也不可能一步到位所有免费。
可只要有‘玉米已经免费了、而燃料还没免费’的时间差,那些奸人就会钻空子,把玉米拿去化学合成燃料,然后拿燃料卖钱——哪怕就使用价值而言、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同样的,食物免费了,尊严免不免费?人类的注意力免不免费?名声免不免费?显然不可能免费!就算物质都不值钱了、极大充裕了,人类对‘出名’的追求永远不可能不匮乏,否则今天快抖上就没那么多人花式自杀、只求个双击老铁666了。因为人类的大脑只记得住这么点名人,不可能人人都成名人。
这样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人用浪费免费的粮食、衣服、甚至烧房子等手段,来博眼球,让自己出名——30年前在大明,就有某地级市政府为了让本市用最低的广告成本出名,选择了炒一碗份量创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扬州炒饭,然后糟蹋掉。
据说当时要达到那么高的点击量,广告费可能要数百万人民币,可是通过糟蹋粮食激发网民共鸣唾骂,他们只糟了不到10万块钱的粮食,就达到了同等的知名度传达率。如果总统先生今天敢在美国实施共产注意,我敢说明天就有第一批试水的人用无限量糟蹋东西来博出名。”
辛雨芽连珠炮一样狠狠教训了妹妹五分钟,声色俱厉,说到最后,竟然黯然落下泪来。
她叹了口气,最后总结道:“小真,你真的太年轻,不懂事了。我小时候,就看过一本老电影,半个世纪前拍的,叫《兵临城下》。那里面,那个露西亚正委在自杀前感叹:哪怕在实现了**注意的国家,匮乏依然是存在的,比如,爱情。
就算这个世界没有钱了,难道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异性?到时候确实不能比钱,那就比帅好了,或者比别的外在条件。只要人类的本能还要争夺最优秀的异性,而最优秀的异性是有限的,那么你的幻想就只是空中楼阁!我愿意抛弃今天已经得到的一切,换回你姐夫重生,可是这可能吗?!不!”
辛雨芽说到最后一句,居然痛哭了起来。
她口中提到的“你姐夫”,当然是指周克。
她只在跟妹妹两人、私下里关在保密室里私聊时,才会提到这个词。
这一点,辛雨真也是知道的:姐姐内心,一直是以未亡人自居。
可能是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才会把印象固化在最美好的瞬间吧。(真得到了,说不定红玫瑰终究会变成蚊子血,白玫瑰也会变成米饭粒。)
对于姐姐的社会阅历之丰富,眼光之毒辣深远,辛雨真向来是佩服的。
此刻被这么一劝说,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得,稍微有些幼稚。
不过她也是有独立思考的,不至于直接推倒原先的三观。只是去芜存菁之后,思辨地反问:
“可是姐姐,你想过没有,现在这个时代,大数据和物联网,与历史上曾经**的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我们可以通过监控产品,来监控每个公民每天领取了多少免费物资、分别是按照什么途径用掉的。
如果他们还敢转移给他人、或者用于浪费,国家再惩罚性地中断配给,不就好了么?这样就没人敢拿浪费来博眼球了。
那样,至少可以让不想出卖尊严、想远离尘嚣的人,有选择的自由。最多在那些人隐居之前,给他们一人发个十字架项链,镌刻上为他们提供**的资本家的名字,让他们一辈子发自内心由衷尊敬那些大善人,不就好了。”
辛雨芽听了,竟一时有些语塞。
她毕竟不是专程做足了功课来的,所以没有思想准备。妹妹这番修正注意的话,她倒也挑不出明显的毛病来。
气愤过后,本着务实解决问题的思路,辛雨芽忍不住命令道:“你这番道理明显还是有很多漏洞的,不过我很忙,暂时也没空跟你深入谈社会学。
我们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你既然作为我的妹妹,以后不许公然看和讨论那些邪恶的著作,不要为我的工作留下被人攻讦的把柄!如果你想谈学术,以后有机会,我跟你进保密室慢慢谈,这点可以做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