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之秋身后是一条淡淡的血线,萧逸没有犹豫,很快他就追上了沐之秋,长臂一伸,就带着几近虚脱的沐之秋全速往前游去。
萧逸确实是个天之骄子,沐之秋敢肯定,要是萧逸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他绝对是个祸水级的公众人物,就连游泳,他都游得这么好看,游得这么快。但到底,萧逸是个人,不是神。沐之秋多么渴望此时能在海面上现一块木板或者一根浮木,哪怕是跟稻草也行。她有点不明白,两条船,她和玩偶师乘坐的,还有萧逸乘坐的,即便暴风雨再大,甚至将两条船都击碎了,是不是也该留下一两块舢板?
但视野范围内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两条船去哪里了,到哪里去了?她和玩偶师同时落水,萧逸弃船来救她,浮出水面之后,那两条船却无影无踪。暴风雨虽然猛烈,但不至于让两条船平白无故地消失。除非有人驾驶着船离开了航线。
还有其他人?沐之秋猛地被自己这个念头打了个激灵。一时间倒忘了要咬紧牙关,脱口便说:“萧逸?玩偶师可能还没有死,他可能把我们的船开走了!”
萧逸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诧,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深深地看了沐之秋一眼,继续奋力划水。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生死门的老顽童跟我一起来的。”
老顽童?沐之秋划水的手一下子停下来,身体猛地往下沉去,萧逸赶紧用手臂托住她。
他们重逢得艰难,感慨万千,萧逸还没有时间向她解释生的一切,先前是没顾上,现在却是不能顾了,勉强解释道:“眼下逃命要紧,剩下的事情安全以后再说。秋儿,思维集中一点,再加把劲儿,一点要撑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游到小岛了。”
“哪里有小岛?萧逸,我骗你的,那不是小岛,那是海市蜃楼!”
“那不是海市蜃楼,秋儿,那的确是个小岛,我们一定会活着游到那里。”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世上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萧逸的眼睛?便是老顽童将他从船底拽出来的那惊鸿一瞥,萧逸已看出了端倪。
秋儿那时的状态虽说不好,但显然她是自由的,无论身体还是思维,他都能看出秋儿是可以自主的。那种情况下她却在担心,在左顾右盼,狂风骤雨,让她担心寻找的人只会是玩偶师。玩偶师不见了?秋儿摆脱了玩偶师的控制?
沐之秋的心思萧逸猜不出十分也猜得到六七分,如此担心,只能证明玩偶师反倒处于劣势,也就是说秋儿制服了玩偶师。当时,这个想法只来得及在萧逸的脑子里蹦出来,他就看见玩偶师朝着秋儿狠狠地撞了过去。
那样的动作,那样的姿态撞过去,却是正常人装都装不出来的,那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拼死一撞。
正因那一刻萧逸将所有的形势全都看得透彻,他才会义无反顾地潜入海底去救人。他根本就没考虑玩偶师的存在,那样一个已被秋儿制住动弹不得的废人,落进海里无疑就是个死人。
或许正是因为对秋儿的这种绝对信任,才会让萧逸忽略玩偶师的能力,也使他们陷入眼下的困境。秋儿说得没错,玩偶师应该没有死。
其实萧逸在带着沐之秋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察觉到周围的环境生了变化,他离开小船沉入海底去找秋儿的时候两艘船之间尚有数丈距离,浪头不管怎么打也不可能让两艘船相撞,他沉入水底找到秋儿不过转眼间的事情,便是脱离了最初的航道,浮出水面那两艘船也一定会在水面上等着他们。大海上的暴风雨的确是个变数,但有一个人能改变这种变数,那就是老顽童,老顽童本身就是变数中的变数。
老顽童还在船上,所以就算秋儿的船被暴风雨吹走了,他们乘坐的船也应该还在。可是,浮出水面时,没有瞧见船的影子,海面上剩下的依然是狂风大作暴雨连连。
以沐之秋的目力自然有可能因暴风雨产生错觉,小船被吹走了也注意不到,但以萧逸的目力,这种事情不可能生。所以,只有一种解释,玩偶师没有死,非但没死,还驾船逃离了。老顽童定是现了玩偶师的踪迹,这才驾船去追的。
不管玩偶师是不是还活着,萧逸都不后悔那一刻的选择,以前、现在、以后,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秋儿面临危险,他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救她。选择危险并不代表去送死,这一次,是他托付错了人。
萧逸在心里把老顽童骂得狗血喷头,这个不长脑子的老东西,不知道冒着暴风雨是来救人还是来玩的,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丢弃他们去追一个不值一文的玩偶师。
能若无其事地安抚沐之秋的情绪,萧逸不是绝望,而是自信,虽说老顽童这次有点冒失,但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老顽童就会意识到自己把她们俩搞丢了,他会返回来找他们的,生死牌和生死符相互能感应,老顽童不可能丢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