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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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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晨,沈佳蓉起的比平时还要早,生生将赖在床上的吕静拽了起来,许是因为星期六,上班的人很少,再加上时间很早,大家都还在睡觉,路上并没有堵车,到了康乐养老院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昨天买了不少东西,沈佳蓉和吕静手上都是满满的,养老院的中央公园,音乐清扬,这个时辰,正是这些老人们的晨练时间。

“佳佳,静静,你来了。”

许天临和王利站在人群队伍的正中,上了年纪,有些老眼昏花,尤其是在阳光底下,更是白花花的一片,沈佳蓉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一时间也没认出来,看着那两道熟悉的背影,才敢确认。

沈佳蓉转过身,看着朝这边方向走过来的许天临和王利,走了过去,甜甜的叫了声,“许爷爷,王爷爷。”

吕静也跟着走了过去,躬了躬身,“两位爷爷好。”

王利和许天临看着吕静,眉眼弯弯,笑出了声,“你这丫头,今天怎么没去相亲?”

吕静经常会和沈佳蓉一起来这边,她天生一张巧嘴,能说会道,逗得这边这些老头子老太太总是十分欢喜,她的相亲事件在这康乐养老院也是遐迩闻名,养老院的这些人总是拿这件事情开她的玩笑。

“托佳佳的福,我家母亲大人特许我放假一天。”

许天临爽朗的笑出了声,“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吕静朝着沈佳蓉怒了努嘴,“佳佳买来孝敬你们的。”

“说来说去,还是佳佳这丫头贴心,把我们放在心上。”

许天临走到沈佳蓉身前,本来是会想替她分担点手上的东西,凑近一看,才现她眼睛鼻子红红的,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很快明白他叹气的原因,有些不大好意思,她昨晚回去之后确实用冰块敷了眼睛,虽然有效果,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肿的,化妆也没用。

看他这样子,大概也知道这段时间生的事情了吧,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她的事情还荣登了各大版面的头等新闻,在S城传的沸沸扬扬,养老院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对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你方奶奶吴奶奶她们都在清华园,这么久的时间没来,她们一个个天天念叨着你呢,老王,我们和她们一起过去。”

清华园和这边的中央公园一样,都是锻炼休闲的地方,一个是室外,一个在室内,清华园这边绿树成荫,夏天的话,太阳也不常会晒到,环境十分清幽,正门前,是一座环形的喷泉池,这个时辰,很多人用完早餐,就会在这边休息,下下棋,打打牌,聊聊天什么的,这个地方,一整天都是热闹的,尤其是这炎热的夏天,没几个人会在这样炎热的季节晒太阳。

沈佳蓉和吕静到清华园的时候,吴慧正和几个人玩斗地主,看她的样子,玩的很开心,旁边围了不少人,大家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

“老方,老吴,看看谁来了。”

王利的嗓门大,刚进门,冲着吴慧方文英那桌大叫了一声,所有的人回过头,吴慧见是沈佳蓉,忙放下手上的牌跑了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看着她那样子,眼眶顿时就红了,那态度,像极了母亲对待出嫁回门的女儿。

“怎么眼睛这么肿,是谁欺负你了?你这孩子,消失了这么久,一个电话也没有,你方奶奶都快急死了。”

吴慧心疼的抚着沈佳蓉的脸,转头看向吕静,“还有你这孩子,怎么也这么久不来看我们?”

吕静无奈的笑了笑,从吴慧身边经过,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天天忙着相亲吗?家里的老太太着急,我这还是托佳佳的福,才放了一天的假。”

吕静看了沈佳蓉一眼,就知道会这样,沈佳蓉素来很有老人缘,现在眼睛红肿成这样,这些人没有亲人儿女,佳佳又是个贴心的,照顾了他们五六年,一个个肯定会心疼。

“吴慧,有什么事情过来再说,没看到老方都想冲过去了吗?”

沈佳蓉抬眸,看着坐在方文英身边的老奶奶,有些疑惑,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不过这个人,她确确实实是陌生的,之前在养老院并没见到过。

吴慧见沈佳蓉来了,也没那个兴致玩牌了,所有的人都凑在一张桌上坐着。

“哎呀,这就是佳佳啊,比起照片瘦了好多。”张敏抚着沈佳蓉的脸,一脸心疼,今日之前的话,并不是没有见过沈佳蓉,但是这样近距离接触的话,这却是第一次,这些年,眼看着自家的孙子越来越大,身边却没一个照顾的女人,她心里是着急的,也一直在物色,可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佳佳的话,最开始是听方文英提起的,吴慧还有许天临这些老同志老战友个个提到的时候都竖起大拇指,没有一个不是称赞的,她私下观察过几次,确实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善良能干,乖巧懂事,身为长辈,都希望能把自己认为东西留给后辈,她不是要和自己的儿媳争,只是她介绍的那些女孩,真的都不适合昱儿,更加不适合他们贺家。

沈佳蓉眨了眨眼睛,满是疑惑,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你们看起来有些眼熟。”

吕静凑了过来,盯着张敏和王佩佩看,总觉得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并不奇怪,张敏和王佩佩这几年出入各种场合,一直很活跃,但他们多是公益于慈善事业,沈佳蓉是除了自己的新闻,还要被苏文怡和徐秀珍几个人折腾,基本就没空关注别的了,而吕静是除了相亲还有她的时尚杂志什么的,对别的也没什么兴趣,或许匆匆看了那么一两眼,但是并没有特别的去关注,所以只觉得眼熟却不认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可以叫她张——”方文英正准备开口介绍,被张敏阻止,“我和你方奶奶是战友,几十年的朋友了,你直接就叫我奶奶好了,还有这个—”

张敏手指着坐在身边的王佩佩,“像你这么大的人,大家都叫她外婆的。”

张敏的话刚说完,所有的人就笑出了声,吴慧笑着拍了拍张敏的肩膀,“老张,你还真是会捡便宜。”

方文英握住沈佳蓉的手,指着张敏和王佩佩,笑道,“佳佳,还不叫人。”

贺子昱,方文英是认识的,比起养老院的其他人,她和张敏私下的关系也很要好,贺子昱单独看过她几次,谦谦君子,温文有礼,这是个难有的优秀孩子,她一直都是满意的。

贺长调教的很好,他的这个孙子,不会和其他的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那样,年纪轻轻就拈花惹草,他洁身自好,进退有度,她以前就在想,佳佳如果能和贺家这孙子在一起,一定会是一桩良缘,没想到今日成真了,这些年,佳佳一直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脾气太过温和了,要是遇上了尖酸刻薄的长辈,一定会被欺负。

沈佳蓉盯着周围的长辈,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过还是乖巧的叫了声,“奶奶,外婆好。”

张敏顿时乐的合不拢嘴,一旁的王佩佩也开心的笑出了声,这些年,自家给女儿介绍的那些女孩子,她也看过几个的,因为李芸喜欢,再加上她自己希望早点抱上曾外孙,也就没有劝阻,不过那些人的脾气并不适合芸儿,也不适合贺家,这孩子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李芸脾气差点,她也能人受得了,如果找个和她一样脾气的,两个人要是干起来,贺家真的就永无宁日了。

身为儿媳,芸儿明显是不称职的,张敏想要挑选一个这样乖巧能干又贴心的孩子,虽然也有私心,但是对李芸来说,也是件好事。

“奶奶也叫了,外婆也叫了,见面礼呢?你不会没准备吧?”吴慧满脸笑容,沈佳蓉却被搞的一头雾水。

“看你说的。”张敏没好气的看了吴慧一眼,从包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饰盒打开,指节大小的血色玉佩,色泽通透,雕刻着精致的百合图案,这样的玉佩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是血色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看这精细的做工,应该也是专门找人打造的。

“看看喜不喜欢?”张敏笑着将东西递给沈佳蓉。

沈佳蓉有些不好意思,扫了周围的人一眼,那盯着自己的眼神,满是趣味,见面礼,她怎么觉得这像是在见家长?

“这个太贵重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不容沈佳蓉拒绝,张敏不由分说的将东西塞到她手上,沈佳蓉还想再推辞,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拂了对方的好意,笑着道了声谢谢,心想晚上离开的时候,把东西放在方文英这里,然后再让她转还。

“这个是我的,老太婆我是个俗气的人,就喜欢金子。”王佩佩边说边将手上的金手镯摘下来,边说边套在沈佳蓉手上,“这是当年我家老头子送给我的,这些年一直戴在手上,现在送给你了。”

沈佳蓉看着四周围观的人,心里着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两样东西,无论哪一件,她都不能收,可面对这样的好意,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王佩佩确实是个俗气的人,来之前,张敏和她说了不少佳佳的好坏,但是她心底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总觉得张敏是言过其实,再加上李芸不喜欢,她也就没放在心上,见面礼是准备了的,现在在包包里放着,一个大红包,可看到张敏送的血玉,她哪里好意思送那个东西,临时起意,这才将手镯送给了佳佳。

不过她现在打心底是欢喜的,她都已经七十好几了,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要说这后辈,最让她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外甥,她和张敏一样,这些年,都希望他能早点成家,可昱儿要是不急,她们这些人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啊,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那心思,她怎么忍心阻止,尤其是刚才,听到这样柔柔软软的声音叫她外婆,心里直乐开了花。

“让你收着就收好。”沈佳蓉是当局者迷,吕静旁观者清,一个非让佳佳叫奶奶,另外一个非叫外婆,再者,之前佳佳提过,贺子昱的奶奶是这家养老院的董事长,这两个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不过这阵势,确实有见家长的意思。

吕静乐呵呵的走到沈佳蓉身边,对着张敏和王佩佩笑了笑,“奶奶,外婆,见者是不是应该有份?”

“对呀,张敏,佩佩,我们吕静也是个好女孩,你看看手上有没有好的人选,介绍几个给吕静认识认识,也省得她天天去相亲。”

“哎呀,吴奶奶,你可别,我现在已经体会到相亲的乐趣了,我还准备多享受几年了。”

“你这孩子,就是不正经。”

方文英笑着打趣,有些无可奈何,不过现在却觉得吕静这样的脾气和佳佳在一起刚好。

“佳佳,蹲下来给我看看。”

方文英招了招手,沈佳蓉不好意思的对着众人笑了笑,蹲在方文英的脚边,她能感觉得到这些人的关心,她有些庆幸,这些人没有责怪她的不告而别,也没有追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个地方,X国生的一切,现在来说,除了贺先生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好像做了场梦一般,而且还是残酷的噩梦。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清楚,战争是多么的残酷,而战场又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她不想她们担心。

方文燕心疼的抚着沈佳蓉红肿的眼,“佳佳,人的一生啊,总会遇到这样的那样的坎坷,你就当它是一种磨练,勇敢的跨过去,回头啊,你会现,那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方文英一脸慈爱,“对于那些已经失去,或者永远都不能得到的东西,我们要学着放下,人这一辈子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我们要让自己活的开心点。”

对于佳佳的身世,养老院这边的人都是不知道,一直以来,他们都把她当成一个家境贫寒又乐观向上的女孩,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复杂的关系,现在S城的报纸满天飞,养老院这个地方的人,就算不八卦,也不可能不知道。

“对,就当那些人是个屁,放了,然后彻底和他们告别。”比起方文英的平静,吴慧要气愤许多,可她也只是个局外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劝,至于那个坎,还是要佳佳自己过,别人,谁也帮不了。

“人家那是幸福的泪水,太高兴,哭傻了。”

吕静小心的瞟了张敏王佩佩一眼,“昨晚上和贺少出去之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就别担心了,这个坎现在已经有人陪她一起过了。”

这边,吕静的话还没说完,张敏就激动的冲了过去,满脸兴奋的模样,十足一个开心的老小孩,“真的?说什么了?已经求婚了吗?”

吕静开心的笑出了声,看着张敏这个模样,心里多少能放下心来,虽然贺家有人对佳佳不满意,但是至少,这几个年长的长辈是喜欢的,佳佳将来有人维护着,也不至于吃多大的亏,反正怎么样,都比苏家那对母女好,她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苏文怡,尖酸刻薄,刁蛮任性,韩以风会喜欢她那种人才怪了。

“吕静!”沈佳蓉侧过身,没好气的看了吕静一眼,重重的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脸瞬间就红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说还不行吗?就会欺负我。”吕静无所谓的怒了努嘴,她本来就不是要说给佳佳听的。

方文燕一听,也是欢喜的,早上,天才刚亮,张敏和王佩佩就已经到了这边,佳佳和贺子昱的事情,她也是听养老院其他的人偶然提起的,也看过几篇报道,不过大多是娱乐周刊,上边的消息,他们自然是不会全信的,后来听张敏说,才知道贺家的那孩子坚决想要和佳佳在一起,她多少是有些意外的,佳佳是个好孩子,但是从上次养老院到现在,前后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直到现在,贺子昱的决定,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唐突,还有佳佳这孩子——

感情的背叛,对谁来说都是一道伤,追根究底的话,不过是在当事人的身上撒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所以当初吴慧怒气冲冲说要找人算账的时候,她阻止了,感情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跌倒受伤爬起来之后,总会有属于自己的蓝天。

“你买的这些东西,你自己拿去分了吧,我好久没和各位奶奶见面了,想和她们说会话。”

吕静边说边抱着吴慧,像个小孩似的靠在她肩上,她确实是很想说话,但是绝对不是因为思念这些人。

“别看着我了,放心了,我嘴巴一向很严实的,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会说的,方奶奶的东西留下,其余的你应该提得动了,不行就找晓安姐帮忙。”

吕静挥了挥手,盯着地上收拾东西的沈佳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余下的东西你记好,方奶奶,我先去送东西了。”

吕静看着沈佳蓉离去的背影,松开吴慧的怀抱,走到张敏和王佩佩跟前,恭敬的躬身,“贺奶奶,贺外婆好。”

几个人盯着吕静这调皮的模样,再听到她的称呼,笑出了声。

“这孩子,我喜欢。”张敏愣了愣,起身,拍了拍吕静的肩膀,笑出了声。

“昱儿和佳佳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吗?”

说道贺子昱,张敏顿时神采飞扬。

“差不多了,贺奶奶,我知道贺少很优秀,但是佳佳也不差的,我和她从高中就是同学,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头,也受了不少罪,她能这么快走出这个坎,我很意外,这一系列的事情,佳佳是最无辜的受害者,而且,她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是个不堪的私生女,她和在意贺少,非常非常在意,而且十分的依赖信任,我希望贺家能够真诚的接受她。”

吕静盯着张敏,从未有过的认真,她不想细说佳佳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只是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珍惜她的人,她希望这段感情,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的坎坷,更不希望给佳佳带来任何的伤害。

她希望佳佳幸福,就像佳佳为了她的幸福,一直都在默默付出。

…。

“你和方奶奶她们说什么了?”

两人刚从养老院离开,沈佳蓉就开始追问,她才不相信,以吕静的八卦,会什么都不和她们说。

“哎呀,我不都说了吗?真的没有说什么,她们说你现在都有对象了,就追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什么时候把人定下来,我差点都被问哭了。”

“是吗?那我怎么不见你哭。”沈佳蓉狐疑的盯着吕静,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不想养老院的人知道的太多,更不希望有一点风波,就让她们为自己担心。

“你要是不相信,回去问方奶奶她们好了,我现在还指着敲你家贺先生一顿大餐呢,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哦,对了,今天那两个人送你的见面礼呢?”那东西,可不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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