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惨叫是黄老二出来的,等郭氏心急之下第一个冲出房间,黑暗中就看到丈夫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一只脚还被门槛儿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当家的,咋了,你这是咋了?”郭氏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扶丈夫。
“疯了疯了,三弟媳疯了,她要拿刀杀我跟大哥!”黄老二惊惶的说道,话音刚落又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嘴里大声的嚷嚷道:“疯了疯了,老三疯了,三弟妹也疯了,两口子全疯了!”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第一个跑三房的黄老大。这会儿付氏已经端着油灯急急忙忙的从房间里出来了,在灯火的照射下,众人才现黄老大披头散不说,后背的衣裳也从中间开缝了,看着不像是撕扯得,倒像是被利器从中间一道划开。
“哎哟娘哎,桑氏那贱人疯了,她说她要宰了我,把我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孝敬你——”黄老幺嗷的一声最后一个冲出房门,扑在付氏的身上瑟瑟抖,显然是被吓惨了。
“咋回事,这究竟是咋回事,好端端的咋就疯了?”黄老头大惊失色的看着三个儿子,显然想不通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疯了。
下一刻,黄老大的话让众人背脊凉:“爹、娘,三弟妹疯了,三弟妹真的疯了,她拿刀要砍我,把我的头斩断了还在我的背上砍了一刀,要不是我跑的快,这会儿怕是已经死在她的刀下了。”
说这话时,黄老大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显然刚才那惊魂的一幕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要知道真的只差一点,他的脑袋都要被疯的弟媳妇砍下来了。
看着不见半丝作伪的黄老大,付氏等人大惊失色,压根儿没有想到桑氏除了牙尖嘴利,竟然会突然疯拿刀砍人,一时间心里害怕极了,生怕她不依不饶冲出来继续砍人。
苍白着脸的付氏不肯承认自己被儿媳妇吓住,指着小付氏和郭氏厉声道:“去,你们俩去把桑氏给我抓过来!”
知道桑氏正在疯,小付氏和郭氏哪里敢去抓人,一个个犹豫着不肯上前:“娘,这……”
“哼,不用你们抓,老娘自己过来!”就在小付氏和郭氏欲找借口时,门外一道声音冷冷地响起。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朝着门外看去,就看到黑暗中桑氏提着家里常用的那把菜刀,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跟在妻子身后的黄木头同样面无表情,他左手牵着小女儿,右手抱着不会走路的小儿子,身后跟着被吓得哭泣的玲玲。此时玲玲紧紧地扯着父亲的衣摆,小心翼翼的跟在父亲的身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害怕的注视着堂屋里的人。
“桑氏,你想干啥!”
看到这个阵势,付氏等人再一次被吓到了。尤其是付氏,自从婆婆死后自己又当了婆婆,这么多年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挑战她的权威,这让她极为震怒,哪怕心里害怕也不忘摆婆婆的架子。
“我想干啥?那得问娘你啊!”
桑枝毫无惧色的靠近付氏,脸上带着明明白白的讽刺:“这么些年,娘你压榨我们三房压榨的也够久了,以前我从娘家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我就当喂狗了不会跟娘你计较,可今儿个不一样,这孝敬你十斤野猪肉你还嫌少,那是要让我们一家五口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娘才会真正的满足啊,我没有法子对孩子和孩子他爹下手,只能让娘自己动手割我们一家五口的肉了。”
说着,桑枝就要把手里的刀往付氏的手里塞,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
“不,走开,你这个疯女人走开!”付氏看着递到眼前的菜刀,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后退根本不敢拿。
“娘,快啊,你不是要吃肉吗,快把刀拿起来,就跟片肉一样,把我们一家五口的肉一片片的片下来,你想做汤也好,想爆炒也好,就是想做成馅儿包饺子都行,听说人肉滋补,味道比猪肉更好,我们一家五口身上的肉不多,可是也能叫娘吃个够!”桑枝一步步逼近付氏,似乎付氏不接刀,她就不会收手。
“呕——”随着桑枝的话语,一旁的郭氏不自觉的想象着那血腥的场面,最终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这一声干呕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制,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小付氏也跟着干呕起来,最后连之前受过惊吓的黄老大等人也没能忍住,一个个躬起身子不住的呕吐着。
只是晚上没有吃饭,腹中空空如也,吐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了一些黄水,只有黄老幺晚上被付氏偷偷塞了两个鸡蛋,这会儿全部吐了出来,浓重的腥臭味在屋子里溢散,熏的其他人吐的更厉害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又被桑枝的一番疯言疯语吓得够呛,付氏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刀把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的肉割下来吃。
眼见其他人靠不住了,她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对不声不响的慌木头咬牙说道:“老三,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到底想干啥?”
桑枝一听,不乐意了,不等黄木头开口“砰”的一声一刀砍在了饭桌上,直接把乌漆抹黑的饭桌砍出了一个豁口:“娘,你说说我男人哪里不孝了?我娘家给的野猪肉,他都能二话不说的拿来孝敬你,是你自己嫌少不要,我不得已才让你拿刀给我们一家五口的肉吃,你自己又不肯动手,咋能怪我男人?”
付氏又气又吓,生怕桑枝疯直接给自己一刀。见三儿子指望不上了,她色厉内荏的对桑枝喝道:“你到底想干啥,你是不是要把老婆子逼死?”
桑枝摇了摇头,却又使力砍掉了一个桌角:“娘,今儿个既然闹开了,索性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我是不想再跟你住一个屋檐下了,过年后就把这家分了吧,不然哪天我又起疯来,没准儿这刀就要见血了,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说到这里,桑枝的眼睛在黄老大、黄老二、尤其是黄老幺的身上转了转,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明明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这是桑氏吓唬自己,然而亲眼看到大儿子的头被斩断,背上还险些挨一刀的付氏不敢打赌,害怕桑枝哪天真没了顾忌,一刀一刀把他们全部杀死。
可是分家付氏更不愿意,几乎想都不想一口拒绝:“不行,你今日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分家。”
桑枝一听,微微变了脸色:“娘,事情都这样了,你拖着不分家有啥意思?就不怕我下次再疯?”
付氏却冷笑道:“杀人偿命,你要是不怕砍头,不怕你那几个赔钱货成了没娘的野种,你就疯吧!”
桑枝的脸色彻底变了,看向付氏的目光极为不善。
今日她敢闹这一场,就是看到丈夫对婆家失望了,大伯子小叔子又跑来搜他们的屋子,她才借机闹这一场给自己家争一争。只是没想到付氏这么油盐不进,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想放过他们一家。
要是这一次妥协了,她几乎可以肯定今后的日子,自己这一房会被付氏压迫的更惨,到时候恐怕真连肚子也填不饱了。
这一场大闹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桑枝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把家分了单过,她是有顾虑不会真的动手伤人,但是她的好婆婆也有啊,不然刚才就不会吓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桑枝冷笑道:“不分家也行,以后我们这一房挣的银子,得来的东西,该孝敬你的不会少,但是给多给少是我们这一房的事,不然再有大伯子小叔子闯进我房里的事,你也别怪我不要脸面,把这事嚷嚷的整个村子都知道。”
在大庆,不说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就是寻常的平民百姓家,大伯子小叔子也不能随意闯进弟妹或是嫂子的房间,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闯进去抢夺自己弟妹(嫂子)的东西,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绝对会让黄家成为整个村子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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