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慕容墨被韩大叫走去了书房,凤红羽穿好衣,连早饭也不吃,转身就往前院走。
她走到王府后宅的一处垂花门旁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凤红羽,你给我站住!”
凤红羽回头,只见江映雪穿着一件斗篷,面上蒙着面纱,正怒气冲冲地大步朝她走来。
江映雪依旧是一身如雪的白衣,翩翩然似仙子,却因脸上的怒火,生生破了一张脸的美。
她淡淡地挑眉,“江小姐,何事?”
“何事?”江映雪往蓝燕紫燕两人各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跟凤红羽说!”
紫燕木着脸,站着不动。
话多的蓝燕微微一笑,“江小姐,奴婢们奉了王爷的令,得亲自将羽小姐送往府门口的马车上,才能离开。”
江映雪来了容王府,慕容墨一直将她当成一个影子,不闻不问。而这凤红羽,不仅了住进慕容墨的园子,他还拨了两个丫头贴身的侍候着,这待遇,天上地下的差别。
江映雪心中早已来气,眼下被一个丫头回驳,她的脸色马上一沉。
“放肆!贱婢,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就算不再是王爷的未婚妻,也是江家的大小姐,你是不想活了吗?”
在昨天,蓝燕还畏惧她容王府未婚妻的身份,而今天,一个名声败坏的女人,蓝燕哪里将她放在眼里?
她微微扬眉,“江小姐,奴婢再贱,也不会半夜同男子私会。”
江映雪气得脸色一白:“……”
凤红羽见好就收,朝两个丫头摆摆手,“你们先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有。”
“是,羽小姐。”
蓝燕淡淡看了江映雪一眼,退离开三丈远,并没有离开。
紫燕则去看马车去了。
“说吧,你找我何事?我洗耳恭听。”凤红羽拂了拂袖子,矮身往一旁的假山石上坐下来,好整以暇的看向江映雪。
江映雪眸中冷芒一闪,咬着银牙伸手指着凤红羽怒道,“是你将我打晕了是不是?是你害的我是不是?凤红羽,这笔帐我会记下的!”
凤红羽“哈”的冷笑了一声,“江小姐,若说算帐,我还没有同你算帐呢!你倒是先问我了!当真是可笑!”
“……”
“你为什么让你的丫头假传王爷的话,来约我?你居心何在?”
江映雪眸光乱闪,“本来就是王爷在约你,你们威逼我的丫头,她才乱说话的。”
凤红羽摇摇头冷笑,拂袖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江映雪。
江映雪虽然昂着头,但被凤红羽凌厉的目光直直盯着,心中竟起忤来,脚步不由得往后退。
凤红羽扯唇冷笑,“江映雪,虽然我与王爷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却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哪怕这世上没有花儿了,他也不会让我去看白色的花!”
“……”
“前年我父亲三哥死,数万将士为他们披麻戴孝了整整一百天,益州城的城民也是自的在家门口挂起了白灯笼。站在城中的山上望向益州城,满城雪白。从那以后,我最是厌恶白色。”
江映雪身子一震,“……”
她眯了眯眼,难道漏洞出在这里?该死的凤红羽,居然这样的狡猾!
凤红羽又道,“所以,余婆婆拿着王爷的帕子来传话,说是王爷约我去夕颜苑看盛开的白色月光花,我便起了疑心。你还想说,你的丫头是被威逼屈打成招的吗?”
伎俩被识穿,江映雪恼羞成怒。
她退后一步摇摇指着凤红羽,“凤红羽你别得意,我是不会将墨哥哥让给你的,哼,走着瞧!”
同来时的趾高气扬不同,江映雪几乎是落荒而逃。
王府里的仆人众多,虽然没有朝她指指点点,但那一个一个带着或奚落或嘲讽的目光,足以使她如针芒刺在后背。
虽然是江南大户,但江家家势早已穷得买不起更多的马车。
江映雪和丫头倩儿嬷嬷坐一辆马车,两个护卫骑马跟在车后。
江家车夫刚扬起鞭子,便有一辆更大的马车从容王府隔壁的慕容氏三房里驶出来。
大公子慕容民打马走到江映雪的马车旁。
“江大小姐,从临安往金陵而行,路途遥远,本公子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儿独自前行,所以,特意抛开府上的生意,送你去金陵。”
他长得也不算太丑,但一张笑脸却是带着猥琐,生生将原本俊秀的脸,增丑了几分。
在江映雪看来,更是如一个癞蛤蟆在窥视她。
她“唰”一下将车帘子扯下来,挡住了慕容民赤果果窥视她的视线。
“我不要你送,你给我滚!”
慕容民伸手敲敲车壁,“啧啧啧,昨晚咱俩还肌肤相亲呢,江大小姐怎么过一晚就不认人了?还是要我脱了衣服,你才会认出同你一起在草地上滚了几滚的人?”
江映雪要气疯了,死劲地咬着唇,“老沈,快赶车!”
“是,大小姐!”车夫扬了扬马鞭子,将车赶往了王府前的大道上。
慕容民也朝身后跟随的两辆马车招了招手,“出了,去金陵看未来的老丈人!”
“是,大公子!”
马车里的江映雪听着车后慕容民的声音,气得差点咬破嘴唇,却又无可奈何。
一行人马,不多时,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正聚集着不少人,一个个地仰头看向墙上贴着的一副告示。
这样一堵,各家的马车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有人耐不住等待的煎熬,挑起了帘子看外面的街景。
独有江映雪的马车,死死的关着帘子。
但挡着的是风景,挡不住的是声音。
“哟,想不到那江南的名门望族江家,居然生了这样的女儿!半夜同男子私会?”
“有什么好奇怪的?江家小姐也是可怜,生来就要嫁给病重的容王。她是嫌弃容王身体差,看中了慕容氏大公子身体好能做长久夫妻,才移情别恋的吧?”
“哈哈哈,看中的是慕容大公子的床上功夫好吧?那大公子的姬妾可不少啊,他还时不时的去青楼逛逛,比起容王一年有大半年卧床不起近不了女人身,大公子无疑是个最好的人选。”
“想不到名门淑女也喜欢器大活好的男人?”
“名门淑女也是女人好吧?哪个女人愿意守活寡?江家小姐这是明智之举!”
因是在城门口,围观的人中,不乏有市井混混,泼皮无赖。
说的话语下流,更是挥着想像,将江映雪同慕容大公子的风流艳事,各种添油加醋地乱说一番。
好像他们亲眼见着过一样。
赤果果的什么动作,什么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不时的引起众人大声的哄笑。
江映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又又气得脸色青了。
嬷嬷悄悄地挑起车帘子的一角,朝外看去,心中更是骂了一句。
这是谁这么缺德?居然将大小姐和慕容民的事情写成了告示张贴到了城门口。
而且,还画了小姐的头像,和春宫图。
慕容民高坐在马上,看见告示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丑事,还讥讽的看了一眼江映雪的马车。
忽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咦,那是不是江家的马车?跟在慕容大公子身后的?”
“将他们的帘子扯起来,看看里面就知道了。”
“对,看看是不是那个不守妇道,悔婚又逼婚,逼婚不成又看上别人的荡妇!”
一人说话,众人响应。
有胆大的挤开江家的护卫挤向了马车。
不知是谁挑起了帘子,几个脑袋朝车里探头看去。
“里面坐的就是江家小姐!嘿,瞧这样儿,整个儿一副水性扬花的模样啊,大家伙快来看啊!”
这下子更是走不动了。
有那好事看热闹的,有同情容王慕容墨的,有好色的,反正都是各怀心思,数十人将马车围住了。
江映雪此时,吓得不住的抖。
心中骂着凤红羽的同时,盼望着有人来解围。
“都在干什么?是不是都想进顺天府里吃板子?”慕容民见江映雪吓也吓得差不多了,扬起唇角将朝众人冷喝起来,“本公子已是江家的准女婿,江家大小姐是慕容氏未来的少夫人。你们这般羞辱她,是在羞辱整个慕容氏。”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围观的众人呼啦一下子就散了。
慕容民笑嘻嘻地打马走向马车,用马鞭挑起车帘,朝里面吓得脸色白,身子不住抖的江映雪咧嘴一笑。
“江家妹妹,好了,别怕,他们都被本公子赶跑了,有我慕容民在,也断然不会让你受着委屈的。”
江映雪厌恶的看着他。
这个慕容民一直跟在马车的一侧,江家马车被人围起来,他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等马车差点被人推翻了,才出手。
他就是故意显摆,故意来威胁她的。
他在告诉她,只有他在,她才不会被京城的人辱骂被羞辱。
江映雪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将帘子又扯下。
慕容民也不恼,朝两家的护卫和车夫挥了挥手,“出,得赶在中秋节之前赶到金陵。”
“是,大公子!”
随着江家和慕容三房的马车一离开,城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城门附近一个角落里,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
车里躺着一身绯衣的郑凌风,双手枕头,两脚搁在车窗上,懒洋洋地半眯着眼,望向车帘子外。
他一早就候在这里,是专门来看江映雪笑话的。
“呵——”他冷笑一声。
随从郑扬小跑着来到马车车窗边上,嘻嘻一笑,“世子,那江家大小姐灰溜溜的跑掉了。”
“这只是一个小教训而已,敢动我恩人的妹妹,找死!”他懒懒地收回长腿,“郑扬,去凤府找孟大哥喝酒去。”
“是,世子!”
…。
慕容墨进了书房后,一直没有出来。
凤红羽说什么也要走,文嬷嬷和两个侍女无法,只得送了她走到府门口。
木管家听说凤红羽要回凤府,忙着给她备马车。
这时,有五六个护卫护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缓缓驶来。
很快,马车在容王府的府门前停下了。
一个青年华服公子走了下来,摇着大折扇,一脸的纨绔样。
跟郑凌风不同的是,郑凌风虽然一副风流纨绔样,但却是装的,有一种天下皆傻,我独慧的讽然与洒脱隐在眼神里。
眼前来的这位主,却是一脸的猥琐自大神情。
他神色傲慢地朝容王府门前的几个护卫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台阶前等着马车的凤红羽的身上。
蓝燕紫燕马上提着几分戒备看着他。
二皇子赵元吉,空有皇子的身份,实则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弟。
凤红羽在心中除了厌恶,也鄙视着承德帝的有眼无珠,这样一个儿子,却当成宝一样的爱着。
赵元吉“啪”地一声收了折扇,朝凤红羽大摇大摆地走来。
一张细长眼,肆意的打量着凤红羽,笑道,“哟,这不是凤大小姐吗?哦,不,该叫一声羽表妹才是,是不是啊?”
他呵呵一笑。
蓝燕紫燕,马上拦在凤红羽的面前。
赵元吉脸色一沉,捏着扇子指向两个丫头,怒道,“放肆,本皇子跟羽表妹说几句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人神色淡淡说道,“对不起,二皇子,王爷有令,羽小姐在府里一刻,奴婢们就得护着她的安全。”
“容王请羽表妹来的?”赵元吉眸色闪了闪,没一会儿又是一副笑脸,“既然是容王的客人,又是羽表妹,那便受本皇子一礼。”
说着,他果真朝凤红羽拱了拱手。
凤红羽忍着厌恶,淡淡说道,“怎能受二皇子的礼?真是折煞红羽了。”
她错开身子,低着头朝他施了一礼。
“不必行礼了,快起来快起来。”赵元吉想伸手去扶她的胳膊,被凤红羽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赵元吉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便拿话套近乎,“羽表妹听说了钟家的事情了吗?”
“我刚从容王府里出来,听王府里的仆人们说了一些。”
她将钟家人算计进圈套后,意外醉酒被慕容墨带进了容王府,后来生的事情,都是听府里的仆人们说的。
“钟家人死有余辜啊,居然敢买通无赖到凤府的府门前谩骂,死了活该!”赵元吉说得义愤填膺。
凤红羽心思一转,眨眨眼,说道,“说来,还得多亏了太子殿下,要不是他正要到金城山庄附近查民情,怎么可能会遇到出逃的钟家父子?”
“……”
“太子殿下当真在为皇上分忧呢,居然一大早的就去了城郊。还那么巧地找到了钟家人私藏的武器。”
赵元吉眼眸一眯,看着凤红羽若有所思,“……”